“对啊,什么实证,快拿出来啊!”
李宏翎瞥了姚椿一眼。
“姚椿你先让李宏翎先说!”众人急着想知道李宏翎手中有什么证据,在下面大声催促。
姚椿虽然脸色有些难看,但是还是后退了两步,却没有下台。
萧成章看着李宏翎不由皱眉,他一开始以为李宏翎上去,是与姚椿一样,少年意气想出风头。
对此事,萧成章是乐见其成的,今日来此的目的,本来也是为了让人对万山书院的这些石经产生争议,只要这种争议出现,以后就好办了。太宗朝的那四十六块石经,至今已经经历了五朝,地位岂能随便被撼动?
可是当萧成章听李宏翎说他有证据的时候,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李家有什么证据,他为何不知?
孙重行看到这时,却忍不住叹气,低声遗憾道:“明德书院的学生,心思甚是浮躁啊。这样的心性,又如何能安心治学?”
虞舜臣闻言,淡淡地说:“人各有志。”
孙重行又是一声叹息。
这时,只听台上的李宏翎对着在场之人,高声说道:“方才姚椿所言的《左书注》与太学的《左书》之差异暂且不提,我要说的是另一篇,据说是前朝原凤鸣所作的《九经解》。这篇文章中有一句‘禹人伐木于沂’的典故,诸位知道出处在哪里吗?”
两书院的学生们闻言,要么冥思苦想,要么窃窃私语,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回答。
就连萧成章听到此处,也有些疑惑。
这三百多篇石经,他方才大致看了一下,大部分他是知道的,只有极少数的几篇当初在太宗朝时被毁了个干净,没有传下来。原凤鸣所作的《九经解》,其实是有传下来的,不过传下来的是残篇,其中遗失了几章。
李宏翎说的典故想必就是出自遗失的那几篇。
见没有人能回答得出来,李宏翎忍不住有些得意,“这个典故出自《荀公传》,荀公想必大家都知道,是当年南楚国的一位开国功臣,后来避世隐居了。世间流传下来的,有关荀公的事迹不少,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他本人留下的著作却不多。这《荀公传》就是荀公晚年时,他的弟子据荀公的口述所作的一本书。”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
关于荀公晚年命弟子作书的事,世人都有耳闻。
第一任南楚王死后,荀公支持的公子璟死于宫廷斗争,公子茂继位。公子茂对荀公十分痛恨,曾下令烧毁了荀公所有的文章著作。荀公死后,公子茂还在位,这本《荀公传》自然没有机会面世。
李宏翎环视了一眼众人,慢悠悠道:“我李家老祖宗,黎西先生少时偶然间得了这本《荀公传》,便一直收藏于李家的藏书楼中,从无外借。”
听到了黎西先生的名号,下方诸学子又忍不住喧哗起来。
李家当初能得到太宗的重用,正是因为李家祖先黎西先生。
黎西并不是名,而是地名,黎西先生本名李汝戚,出生于黎西,世人便尊称他为黎西先生。他与著《九经解》的原凤鸣是一个朝代的人。
年纪上,黎西先生比原凤鸣年长二十来岁,原凤鸣成名却比黎西先生早了二十年,黎西先生到了晚年才开始扬名天下。
这两人皆是满腹经纶,著作等身的当世大家,时常被拿出来相提并论,曾有“北原南黎”之说。
李宏翎:“我李家世代定居于武州,大圣朝开泰年间才举族迁至京都,而凤鸣先生一生都未踏出过丰州。试问,原家与我李家,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从未有过交集,凤鸣先生是从何处得知了‘禹人伐木于沂’这个典故呢?所以,这《九经解》必然是后人补作,乃是伪书。”
因李宏翎抬出了自己的祖宗,他这番说辞的可信度便高了许多。
宋安卿不服,生怕自己的声音被人头挡住,跳起来道:“你这话漏洞百出!既然这本《荀公传》一直私藏在你李家的藏书楼,外人无从得见,那《九经解》怎么会用到这书中的典故?就算是伪书,难不成还是你李氏伪造的?”
万年书院的学子们纷纷出声附和,“没错!”
李宏翎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先噤声,等喧哗声小了之后,他才道:“这本《荀公传》原本确实一直都收藏在李家,不过嘛……我堂姑出嫁时,太祖母将此书当做嫁妆让堂姑带去了萧家。”
而萧成章听到这一句,脸色蓦然一变。
原本众人还要想想李宏翎的堂姑是哪位,不过听他提起萧家,大家立即明白了,他这位堂姑纸的是太后的母亲,现如今萧家的当家夫人。
不过……
“就算这书从李家去了萧家,那也是换了个地方收藏,别人还是不得见啊!”有人疑惑道。
李宏翎闻言笑了笑,意有所指地看向虞舜臣,“别人可能看不到,虞中令么……就未必了。萧家当年请过一位西席,而虞中令正是那位西席的得意门生,那会儿虞中令可是跟着西席出入过萧府的,要去萧家藏书楼借个书,也不难。”
李宏翎的话令场中一静,大家虽然都不说话了,但是却暗中同周围相熟之人挤眉弄眼。
一个西席的弟子要借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