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一直盼着有孩子,所以,这次的感觉格外鲜明,算着日子,有两个月了吧,看来这次的月子还是会赶在冬底下。
路有些颠簸,牛车晃了两下,碧青忙扶住车帮,往前看了眼那爷俩,虎子醒了之后就让大郎抱到了前头,把鞭子塞到小家伙手里,小家伙攥着鞭子又蹦又叫兴奋的不行,大郎跟着小家伙嘿嘿笑,爷俩玩的不亦乐乎。碧青摇摇头,只要跟着大郎,小家伙一会儿就能玩疯了。
王兴本说要送他们过来的,碧青没让,王兴是深州桃林的管事,如今三月花期,正是该授粉的时候,忙忙不过来呢,也不是不认识,干嘛非让王兴送。
即便深州旱,桃树没有武陵源长得好,也得注重管理,争取能多些收成,碧青打算以后在深州建个作坊,专门做桃干桃酱,这样桃子再多也不怕滞销了。
而且,碧青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去年就答应了蛮
牛,一家三口好好过几天平常日子,适当满足一下大郎心里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梦想,要是让王兴大张旗鼓的送回去,想过消停日子就难了。
碧青发现,几乎所有的庄稼汉子都有大郎这种想法,哪怕富贵了,心里依然存着这样的梦,看大郎这一路嘿嘿的傻笑,就知道心里多高兴了。不过,这是回沈家村的路吗,怎么自己竟一点儿都不认识了。
当初买地的时候,碧青并没有实地来勘察,而是仅仅凭着地图上标注的地方,沿着即将开的通渠想当然选的,因为笃定临水的田地,会飞速升值,所以大多在通渠边儿上。
唯一不是考虑升值因素的就是沈家村,沈家村不临水,距离最近的通渠,也有二十里地,碧青下意识把沈家村周围的地都买了下来,如今都种上了桃花。
桃花林从深州城外顺着通渠一直延伸到了沈家村,记忆中漫无边际的荒地,已经变成了桃林,灼艳的桃花仿佛一片望不到边儿的粉色烟瘴,比武陵源要壮观的多。
路是刚修的,跟武陵源的宽度差不多,只不过地上的黄土还没夯实,有些地方难免颠簸,忽听大郎道:“媳妇儿,前头就是沈家村了,那是不是你常说的歪脖子柳树?”
碧青看过去,桃林尽头真有一颗歪脖子柳树,用砖芽子圈了起来,记忆中光秃秃的枝桠上,如今已是一片青翠,一阵风过,轻软的柳条仿佛美人的腰肢,款款摆动,摇出一树妖娆的风情。
大郎把牛车停在柳树边儿上,把虎子放到地上,小家伙如今已经走的相当利落,脚一占地就跑到柳树底下,小手伸着想够垂下的柳条,可惜个子太矮,够不着,急的满脸通红。
碧青笑的不行,过去折了两根柳条编了个圈,摘了些桃花插在上头,戴在了虎子的小脑袋上,虎子稀罕的不行,咧开嘴嘿嘿的笑了起来。
大郎也揪了两根柳条照着碧青的编了一个,编的乱七八糟桃花插的东一朵西一朵,远没有碧青编的好看,递给虎子,虎子把自己头上的拿下来比了比,毫
不留情的他爹编的丢到了地上,还一脸嫌弃,嘟着嘴吐槽:“丑,不要。”
小家伙如今会说了,可就是说整话费劲,都是一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可见多嫌弃大郎编的花冠了。
大郎捡起来看了半天:“哪儿丑了?”
小家伙撇着小嘴,还是那句:“丑,不要。”
爷俩这一来一去逗的碧青笑弯了腰,见大郎一脸受伤,碧青有些不忍,从他手里接过来,戴在自己头上,问他:“好不好看?”
大郎盯着小媳妇儿看了会儿,从武陵源出来,小媳妇儿就换了一身青碎花的袄裤,头上的簪子也都摘了,就裹了块跟衣裳一样的头巾,让大郎不由想起了前些年。
前些年的小媳妇儿有些瘦,没现在这么好看,但样子差不多,这会儿头上戴着自己用柳条编的花冠,桃花映着下头一张白净的小脸,大郎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点头:“好看,真好看。”见他那傻样儿,碧青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口子正在这儿高兴呢,忽听一个孩子的声儿怒声:“你们是哪来的,谁让你们折柳枝了?”
是个七八岁的小子,手里拿着个竹笛,头上戴着个破烂的斗笠,骑在牛背上,想是出去放牛了,看见地上散落的桃花,更是气的小脸通红,从牛背上跳下来,捡起桃花看了看,瞪着碧青三口:“你们还祸害桃花,俺爹说了,谁也不能祸害桃花,去年俺妹子摘了一朵,生生挨了俺爹一顿鞭子,说这是俺们的命,指望着往后过好日子呢。”
一番话说得碧青跟大郎两人有些无措,是这么回事儿,武陵源也一样,如今不用人盯着,也没人去折桃花,那年周家老头带着人想去桃林里头弄什么诗社,让沈定山直接赶跑了,打哪儿起,再没人敢动心思。
这一到深州竟疏忽了,不过,桃花不能祸害是怕影响结果,这柳条折几根不算什么大事吧,见小子气哼哼的,碧青想了想道:“那个,我们不知道才坏了规矩,你看这么着成不,我们赔行不行?”
小子叉着腰打量碧青一会儿:“说的好听,瞧你们也不像有钱人,拿啥赔啊,别当俺是小孩子好糊弄,俺娘说,俺是村子里最聪明的,赶明儿跟定财叔说说,让俺跟着定财叔学算账,以后也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