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羡离开皇宫的时候, 赶来勤王的皇室宗亲被压跪在宫门口边,见他悠然离开, 便有人破口大骂。
“长生羡,你这逆臣贼子定要不得好死!”
尖利的声音划破天际,听起来刺耳不已, 但长生羡却连一眼都未看他们, 他拂袖而去, 微笑斐然, 雪白衣袍从清朗天空下划过, 金色的阳光映在上面, 仿佛镀上金光。
那般圣神不可侵犯, 那般高洁似天上琼光。
翰元琛站在宫门里, 看他从跪着的宗亲皇室身旁一步步走出,仿佛踏过尘埃滚滚,走向一片洁白。
朱红色的宫门似血般艳红, 他看着那片颜色慢慢合上, 长生羡雪白的衣消失在那片缝隙里,而他站在宫门这边,独自一人,仿佛陷入一片死海,却无舟可渡。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从那短短几句话中,他能窥见隐约景象, 大约是极为惨烈的,他不知道长生羡到底出生何方,又经历过什么事情,但大约那些事情太悲惨,所以他想要毁了这方世界,毁了天都皇朝,天下百姓,黎明苍生,对他来说都不在乎,因为他在乎的东西早已离开。
翰元琛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时这般渴望,他想知道长生羡的过去,为他这透过雪白一片惨烈的恨,也为他自己这般囚笼之鸟的凄惨境地,他甚至在想,是不是只要解开这个谜团,一切都能迎刃而解,因为长生羡并不是贪恋权势所以欺压他,也不会因为惧怕死亡而对他起了杀心,是不是只要解开这一切的原因,所有的不堪和不好的地方都能回到原地。
这一切变得突然简单起来,也复杂起来。
翰元琛于原地呆立许久,像是神游天际的魂魄突然回了身体,他望了眼晴朗的天际,没有一丝白云,垂下头,他唤道:“安顺。”
旁边一直在尽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内侍总管终于从跪伏着的姿势抬起头来:“陛下,奴才在。”
翰元琛微微沉吟,即刻道:“你去将护国将军召来,就说朕有事想问问他。”
“是,陛下。”
卑微垂着头的内侍总管立即领命退下,翰元琛又在原地站了会儿,朝自己的御书房而去。
他相信韩连歌会来见他的,因为长生羡今日的宫变,也因为他护国将军的身份。
既然查不出长生羡的过去,那么他就直接问韩连歌,想来他会知道些内幕。
而果不其然,韩连歌并没有拒绝他的召见,领了命便随着内侍总管入宫。
御书房中,翰元琛才刚刚将所有的事情梳理一遍,便听到门外侍卫禀告的声音。
“陛下,护国将军已经到了。”
他淡漠道:“宣他进来。”
韩连歌便随着内侍总管走了进来,跪下行礼:“臣参见陛下。”
“行了,你起来吧。”翰元琛有些急切的让他起来,又对伺候的宫人道:“你们退下,没有朕的命令,不得靠近。”
待宫人们都离开了,翰元琛这才赐了座,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毕竟韩连歌和长生羡在他印象里是好男风的,这等事情,想来便是韩连歌也会有些不自在吧。
韩连歌等待半响,并没见他说话,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沉吟道:“陛下若是为今日之事······”
“不。”翰元琛打断他的话:“今日的事情,朕不会问你,你当日早已做出了选择,若是朕今日有性命之危,你或许会出现保住朕的命,但既然朕并无大碍,长生羡只动了那些宗亲,想来这还在你承受范围之内,便是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对他如何吧?”
韩连歌唇角微动,终是没说什么。
因为皇帝说的没错,哪怕他纠葛万分,最后的结果,大概也是不了了之,因为他无法说服自己对羡羡动手,哪怕她做了再过分的事情。
他曾经许下承诺,要护她一世安稳,但谁也没想到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他遍寻不到她,当年年幼,再见却已是这样的情况,想来他也是失诺了,世事弄人,确实让人不堪回想。
今日就算皇帝质问,他也只能沉默以对。
翰元琛想来也是明白的。
因此韩连歌沉默之后,还是开口道:“若不是今日之事,陛下还想问臣什么?”
翰元琛眼眸微眯,轻声道:“朕之前一直觉得将军太令朕失望,一夜之间便倒戈如此,可后来朕也想明白了,便是长生羡再怎么本事通天,也不可能让将军一夜之间便如此,所以朕猜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朕不知道的隐秘之事,甚至更加可能的是······将军从前和他相识,是吗?”
韩连歌眸光颤动,没想到皇帝仅凭这一点便猜出他和羡羡从前相识,但这件事他并不太好说出来,毕竟牵连到他和羡羡的往事。
而翰元琛见他只沉默不语,便再次道:“若是将军有什么苦衷,为何不告诉朕呢?便是他长生羡有什么苦衷,将军也可以代为告知,朕从前一直以为他贪恋权势,背叛先帝,可近来朕也察觉到一些事情,似乎并不是朕想的这样,若是背后有隐情,你便应该告诉朕,他不杀朕,却不知朕日后未必不会有翻身的那一天,若是那一天他背后苦衷真能令朕动容,朕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