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平静,似乎只是随口一说,他抿了抿唇道:“是我对不起大哥,若我能争气一些就好了。”
万之褚未语,只听前面的车夫说道:“相爷,昭狱到了。”
话落马车停下,万之褚望向万之斓,“下车吧。”
万之斓下了车,他还是第一次大半夜来昭狱,那黑黝黝的大门在黑夜里像是巨兽的口,能将人吞噬了似的,让人心生不悦。
但白氏要见他,他不得不来。
就在他生畏怔住之时,万之褚已经上了台阶,他披着黑色的狐绒大氅,朝那巨兽口走去,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坚定。
或许感觉到了万之斓没有跟上来,他顿住回头看了过来,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响起:“想什么呢?快点跟上。”
万之斓应了一声,急忙跟了上去。
入了昭狱大门,右拐进入台阶甬道一直向下,甬道逼仄,两旁燃着油灯,万之褚轻车熟路,跟在身后的万之斓却浑身不适,
前方的万之褚脚步不轻不重,那狱卒带路不说话,万之褚亦是,万之斓只感觉气氛越来越低沉,他在身后看不到万之褚的脸,但却感觉到万之褚身上显露出来的戾气,他回头望去,已经看不到外面的大门了。
到了白氏牢房门前,万之褚顿住了脚,狱卒开了锁,规规矩矩的拿着铁链推到了甬道口守着。
见狱卒退远,万之斓才问道:“爹娘怎么关得这么深?”
万之褚冷冷说道:“是他们的荣幸,这若卢昭狱里,这一层就这两间牢房,他们一人一间。”
万之斓蹙着眉,万之褚从身后的墙上取下油灯递给万之斓,随后拉开了铁门,“白氏在里面,需要我回避吗?”
刚才还在不想先进牢门的万之斓,听着万之褚这话,忽然间就安心了些许,“大哥说的什么话,无需回避。”
听他这么说,万之褚也就没有离开,轻声说道:“那进去吧。”
牢房里的恶臭熏人,万之斓强压着心里的恶心提着油灯走了进去,白氏已经看不出原先的模样,甚至比那街边的乞丐还脏。
想着白氏原先的那些讲究,万之斓不知道这样的环境,白氏是如何忍下来的,是觉得还有希望?还能出去吗?所以怎么样都能忍?
“娘。”万之斓轻唤了一声,白氏望着面前忽然出现的儿子,眼神呆滞,随后便泪如雨下。
万之褚之前说会让万之斓来看她的,她日复一日的等着,终于等来了。
“之斓,你来了。”
万之斓道:“嗯,我来了,这是妹妹们亲手做的点心,让我给你带来。”
白氏望着那食盒,点心的香甜气息还在,她咽了咽口水,却不想在万之斓面前再添难堪。
“你们还好吗?”
“我们都很好,只是念着父亲和你。”万之斓这话,对于白氏来说似乎慰平了所有的苦。
万之褚站在门口冷眼看着互诉衷肠的母子,并没有踏入门槛半步,就那么冷眼看着。
万之斓喂白氏吃了点心,实在是忍不了这里面的味道,对白氏说道:“娘,我再去看一看父亲,一会儿再过来看你。”
万之斓起身回头,见万之褚冷笑着望着他们,“点心也吃好了,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白氏望着万之褚阴鸷的眼神,心生畏惧。
“说什么?”白氏问。
“说一说那双靴子,杀人的证据。”
万之褚的话让万之斓瞬间就想起了过去,他望着万之褚的神色心下慌乱,却强装镇定,一脸的无辜不解:“大哥在说什么?什么靴子?谁杀人了?”
看着万之斓这一脸的无辜懵懂,令人恶心,“五岁生辰那一年,她给我们做了两双一模一样的靴子,你说你去河道摸鱼丢了一只靴子怕被骂,所以从我这里拿走了一只,可有此事?”
万之斓闻言身子紧绷,心口微滞,皱着眉深思着,沉默了许久才道:“那双靴子我记得,可我的没有丢呀?大哥你是不是记错了?”
话落,万之褚笑了起来,笑声在地牢里回荡着,明明笑着,却听得人心口发颤惶恐,只见他朝后退了一步,拍了拍掌,从暗处走出来了俩带着铁面的男子,“主子。”
万之褚幽幽道:“留一口气。”
“是!”
话落,两人进了牢门,万之褚没有再看白氏和万之斓一眼,转身离去。
陈恪给了狱卒黄金,低声嘱咐了一番,扬长而去。
那狱卒还在甬道口守着,那牢房内惨叫声响了一夜,临近换岗了,那俩铁面出了牢房,他锁了牢门,拎着钥匙颠了颠手中的黄金笑了起来。
留一口气,那叫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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