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外拥挤着瞧热闹的市民,尤利尔毫不怀疑会有小偷趁机行窃。其中身材矮小的较有优势,但他们大多进不到最里面来。眼前这个小个子不大像小偷,但从身高来看,她也只有在帕因特先生面前才能不仰头说话。
“治安局特别顾问阿加莎波洛,闲杂人等给我让开。”她一扯自己胸前的黑鸟标识,高声重复。
浮云之都的治安局多半都有这种胸章,吵闹声略微小了点,人们像是波纹一般后退着扩散。眼看混乱就要被这位女性治安官以一己之力平息了。可突然之间,好像念头转换而产生的短暂空白过去了,更强烈、更高亢的哗噪声在街头响起,仿佛光天化日之下又出现了具死状凄惨的尸体似的。两名跟在后面的巡警不得不用力顿着手里的长矛,才勉强让人们重归寂静。场面一度充斥着某种古怪的热情气氛。
厨子跌跌撞撞,差点压断警戒线。还是尤利尔扶了他一把,结果这家伙扭过头来抓住学徒的手腕,满含激动地叫了一声“阿加莎阁下”吓得尤利尔赶紧甩开他。
这人是有什么毛病
这时女治安官已经走进了教堂,大门被从里面合上了。厨子还盯着人家的背影,那眼神很难让人相信是来自一个看热闹的无关群众之一。
学徒忍不住问“那是谁”但话音一落他就后悔了。
“治安局的特殊顾问,地位等同于局长大人。”所幸厨子听懂他不是在询问姓名,但他也没给他热心科普,反而用更古怪的眼神回头盯着学徒。“你是外地人”他直接忽略了尤利尔身上显眼的着装和戒指。
“我是克洛伊的学徒。”
“这太不可思议了。”厨子很失礼地说。
一时间,尤利尔竟深有同感。可他还没忘记自己要问什么。“好吧,我是外地人。也许还是外界人这位年轻的顾问,阿加莎波洛小姐到底是谁”
“她是浮云之都最伟大的侦探。”这次他总算得到了答案。厨子远离了几乎把他绊倒的警戒线,仿佛食尸者看到了生人一样充满了活力。“阿加莎波洛阁下,布鲁姆诺特的侦探女王。有人说她是奥托的代行者,但我看她像竖琴座于宾尼亚艾欧的化身。”
他用了“阁下”这个称呼,好像这位治安官在他心里与高塔的大占星师是同等地位。
毫无疑问,阿加莎波洛极有名望,连厨子都知道她的丰功伟绩。尤利尔相信布鲁姆诺特的几家知名报社一定出了不少力气,但他最近忙着高塔的课程,竟抽不出时间来拾起在四叶城养成的好习惯。
不过无论如何,她在遍地神秘者、盛产占星师的浮云之都也能靠侦探的本事混出名堂,这真是一件不得了的事。尤利尔认为她顾问的职位更像种荣誉。要说真的堪比大占星师,他觉得还不太足够。
“来自高塔的占星师大人。”厨子后知后觉地小心开口。虽然尤利尔自称是学徒,但他还不瞎,看得清对方手上闪烁的银光而非高塔学徒统一的制式雪花戒指。“您还有什么吩咐”这家伙的脸上流露出口不择言后又悔不当初的忐忑来。
尤利尔压根没想为难他“没有。谢谢你的介绍。就这样。”由于对阿加莎波洛了解不多,他并未纠正对方的敬称。教堂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令人扫兴,莫非这是某种指引女神恼怒于我的怠慢抑或祂不接受我的忏悔
此时此刻,他只想找人倾诉一下自己的情绪。神父是个好选择,但恰巧教堂出了命案;朋友吉辛没给他带来什么帮助,反而更令他困扰还有谁呢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谁能给他帮助
尤利尔知道他唯一的去处是埃兹先生的居所。“这么想来。”他忍不住自言自语,“我还是不能自己解决喽”比起埃兹海恩斯“果然如此”的目光,我更乐意打听一下教堂神父的住址。他可不会忘记正是埃兹先生建议他朝占星师的道路发展。
学徒与德鲁伊相识的时日尚短当然在里世界算多的了但这不妨碍他了解对方的态度。
也许他年轻时有过雄心壮志,但在放弃了亡续之径后,埃兹海恩斯就成了驻守四叶城的酒吧老板。他一定兢兢业业,精打细算,在短暂的休息间隙里加入老朋友的聚会怀念过去。但若要他在冒险和退休中选出一个作为第二天的计划,前者八成不会是答案。面对乔伊时,埃兹先生的苦恼更甚于计算酒吧的损失。
恐怕在这位前任驻守者眼中,再怎么新奇有趣、荣誉体面的工作,都不如最安全的高塔占星学者来得可靠。我若找人诉苦,最好不要把脸丢到埃兹先生眼前。尤利尔迫使自己凝视浮雕上的花纹,他发现固定目标有助于发散思维。
说老实话,布鲁姆诺特美丽而优雅,云海和环形山更是别有魅力,但尤利尔总觉得这里的人与人之间隔阂着一层暧昧的冷漠。具体表现在他来到克洛伊塔已有十多天,说得上话的人却只有三个同上占星课的学徒。
也许其中的原因很多。戴银光戒指还自称学徒的家伙毕竟是少数,更可能从来没有。若我是个正儿八经在高塔成长起来的占星师,看着这种古怪的学徒也会觉得尴尬。遑论还没点燃火种的学徒们了明妮不是很介意我谈及环阶的事么他饱含忧郁地想,没准在他们眼里我是个怪胎。
神秘的新阶级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