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瑶拿手指蘸了茶水在木质的小桌上写下‘新瑶’二字,然后笑道:“这是我的乳名。”又问黛玉名唤什么,该怎么写。
黛玉就照她的样子,同样蘸了茶水写了出来。
又有流云等人端来茶果,恭敬的送到两人手边的小桌上。
虽是堂姊妹,却是第一次互通姓名,能聊的话题也不多,也很难绕开林父的事情,一说到这点,黛玉便开始落泪。
林新瑶原本也该陪着哭一哭,可今早刚哭过灵,眼睛才敷好没多久,实在哭不出来了,只好拉着黛玉的手,问道:“妹妹带了几个人?”
黛玉只当她不愿提及伤心事,也不想惹她难过,遂止住泪,答道:“只带了紫鹃和雪雁两个丫鬟,还有四个婆子。”
林新瑶就说道:“我将西厢房收拾出来给妹妹住,到我屋子不过十来步的距离,若有什么缺了少了的,只管打发人只会一声就是了。”
又指了兰纹,说:“妹妹的丫鬟自然是好的,只是怕对这儿不熟悉,也不好使唤下面的人……”
“这是从小跟着我的丫鬟,老子娘都是咱们府上的,最是沉稳,对府里上下也都熟悉,这些日子便让她服侍你,以免初来乍到的不习惯。”
兰纹早得了消息,听了这话连忙的上前几步行礼,“见过姑娘。”
黛玉扶她起来,略羞涩的笑了笑,露出浅浅的梨涡,显得有点可爱。
低头饮了一口茶,林新瑶心知初次见面,信任没有建立起来,不太适合此刻询问一些事,于是只做出一副好姐姐的样子。
细细的告知书房、花园等处,问了身体状况、饮食习惯、兴趣爱好、读了什么书、爱听什么戏曲……
眼见黛玉褪去紧张,渐渐活泼了些,这才看着她轻笑一声,露出欣喜之色,拉住她的手叹道:“我自小没有兄弟姊妹,仅有几个手帕交,这两年各自婚嫁,来往不多了,今日见了妹妹,我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她这话倒也算是真心,见到黛玉,她还真有些兴奋,只怪曹公下笔太过真实鲜活,让黛玉在她心里活了许多年,一直朦朦胧胧,像是雾里看花,只知道她在那儿,却始终看不清面容,想不出这举世无双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貌。
今日种种虽然是阴差阳错,但也算圆了一个年少时的梦了,实属意外之喜。
黛玉也露出笑容,“我见到姐姐,也是极高兴的。”
林新瑶就拉着她的手,叙着一些家常话。
末了,谈性上来了,还煽情了一把,“咱们家子嗣单薄,只有几房出了五服的堂族,我们这一支,也只余下你我二人,只盼妹妹日后常同我来往,万万别生分了才是。”
不想,可不得了了。
黛玉眼眶一红,泪珠就往下滚,急道:“姐姐这是哪里话,你我同是林家的女孩,是血脉至亲,即便走到天涯海角,心里也是亲近牵挂的,怎会有生分一说?”
她在荣国府处处在意、十分小心、敏感至极,而越是寄人篱下,就越是念着家里的好,也更加认同自己林家人的身份,故把林家的人和事看的极为重要,听了这话难免触中心事。
林新瑶一愣,她也是年少失孤,对黛玉的心思虽不能全猜到,也能估摸个七七八八,忙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道:“是我说错了,妹妹快别伤心。”
那些煽情的话再不敢说了。
黛玉虽容易哭,但……她也容易哄啊!只柔声劝慰几句,她就收了泪,而经这一遭,两人明显亲近了许多,说话也没先前的客套了。
到了饭点,还一起说说笑笑的起身,手挽手去了侧厅用饭。
女孩子之间的交情,本来就是这么进展迅速,不需要很多试探,也不用靠经历来日久见人心。
或许只是喜欢同一本书、对某件事有相同的看法,甚至有的时候,只需要一方主动去打个招呼……就足以让她们的感情迅速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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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晚膳过后。
西厢房中,烛光融融。
兰纹和紫鹃一起服侍黛玉洗漱完,正极有眼色的要退下,给她们主仆留空隙说话,就被叫喊住,忙垂手侍立,侧耳倾听。
就见紫鹃捧出一个绣着梅花的荷包,满面笑容的说道:“这些日子还得劳烦姐姐了,这是我们姑娘的一点心意,就当请姐姐吃酒了。”
兰纹不由吃了一惊,看黛玉在一旁微笑,不及多想,连忙推拒道:“万万不可!这不合规矩!”
说完,又见这主仆二人俱是面露惊讶疑惑之色,想起先前得知要来伺候堂姑娘,特意向往年给荣国府送东西的婆子们打听到的事情,略顿了顿,细细解释道:
“姑娘莫怪,并非奴婢拿捏,只是府里早就定了规矩,无论丫鬟婆子还是管家小厮,都各司其职,除逢年过节有额外赏赐以外,平时并无其他打赏,只按例拿月钱,姑娘若是想打赏人,只管赏些零嘴、糖果就行,实在不必抛费。”
紫鹃是荣国府的家生子,又一早跟了黛玉,并没有出门交际的机会,对别家的规矩也不怎么清楚。
听闻这等规矩,她纳罕道:“府里上下竟都遵从?”这要在她们府里,那些有年岁的嬷嬷婆子早就闹腾开了,毕竟那可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