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路几日,水路也走了一日。
抵达京城时,正是早晨。
天色蒙蒙。
江岸上,蒋家人一大早就站着相行。
丫鬟小厮跟了一排。
行船徐徐靠近那头,末了,有人掀开帘子跑了出来。
“父亲,母亲。”蒋友跑出来,站在岸口,笑着同父亲蒋锡临,母亲胡氏拱手,“儿子回来了”
“哎,你不是去锦州接你依依妹妹么,怎的,你一个人出来了”胡氏握着团扇,脑袋都快落到船舱里去了。
好像是在瞅人。
蒋友说完,手指点了点母亲胡氏,“儿子知道,母亲,看你说的,这专门去办的事儿,怎么可能忘了呢”他退后几步,走到船舱处,伸手将风铃儿唤了出来。
风铃儿由丫鬟小芽搀扶了出来,徐徐地走到众人面前。
路上,风铃儿在自己的眼角点了红色的梅妆,看起来更加地妩媚。
一身青苔翠绿兰花裙,腰带上坠着几个同色玉佩,每走几步,环佩叮当。
但人刚一出来,大公子蒋权就奇怪地将风铃儿望着,“这这位姑娘好生眼熟,不是”
风铃儿却看着大公子蒋权装傻,全神贯注,天真无邪地盯着对方。
蒋权觉得她像风铃儿,可又不敢肯定。到底风铃儿粗布衣服,看上去人也大方,但自己这妹妹,却是含羞带窃,穿着打扮,雍容华贵。乌黑油亮的头发上钗环甚多,手腕,脖子处的首饰也多,却丝毫也不影响风铃儿的俏丽容貌。
加上淡淡脂粉下的清秀,蒋权一时之间却也没有多往其他方便想。也只同自己父亲蒋锡临将妹妹拉住。
“依依妹妹”他恭敬地朝着风铃儿礼了礼。
风铃儿回以一礼的同时,却转眸看着四公子蒋友。
胡氏看风铃儿同自己的四儿子眼神交流,便知道对方羞涩,不知眼前之人是谁。
于是热心地走过去,一把拉住风铃儿的胳膊,“依依,这位是你的权哥哥,以后你若需要什么,只管同他提。”
风铃儿礼了礼,转身同胡氏道谢,“多谢大舅母。”
“什么谢不谢的,好孩子,以后来了咱们蒋家,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吧。”胡氏主要看着蒋依依同自己的四儿子关系不错,是以也就爱屋及乌,伸手拉住风铃儿,带风铃儿上岸,回府去了。
刚上得岸,风铃儿就被丫鬟小芽搀扶着上了轿子。等着蒋家老爷和主母,底下的兄弟姐妹们坐好了以后,轿子才被抬起来。
一直送到蒋府下轿。
蒋老太太和几个婆子已经站在门口迎接。
风铃儿下来以后,就由丫鬟小芽搀扶着。
蒋老太太一把拉住风铃儿的手,佯装得跟见到自己亲外孙女一样,“依依,你可来了,外祖母等了半天了。”
风铃儿瞧蒋老太太都可以如此平静自然地扮演自己的外祖母,当下也不多说什么,直接点头蒋老太太,同样伤感地哭泣着,“外祖母,依依终于见到您了。”
各自伤感一阵,大家就一同进入了前厅。
原本饭菜已经做好,可蒋老太太想着风铃儿舟车劳顿,是以安排了丫鬟小芽带风铃儿先行下去洗漱休息,过后再开晚膳。
“咱们大家先坐,待依依回来,咱们再开饭吧。”蒋老太太坐在藤椅上方,看着下方站着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伸手让他们坐下,“快,大家都坐下吧,咱们好生等等。这依依头一回来咱们家里头,咱们可别拿些规矩,将她吓着了,毕竟,日后总要好好待她的。”
“母亲放心,儿媳一定好好待依依。”胡氏端坐着,忽然插话道,“今日我瞧依依长得特别标志可爱,忍不住就想问问,这这依依可有婚配”
“她才十五,六岁的丫头,哪里能够婚配”蒋老太太端了桌子上的茶,抿了口,茶沿贴着鼻梁,笑意上眼,“怎么,儿媳是想给依依找一个好人家嫁了”
“别了,祖母。”四公子蒋友跟着就拔尖嗓子,否决道,“这依依妹妹从锦州到咱们京城,舟车劳顿,可是辛苦。可是在咱们家,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呢,就要给人家寻亲。万一依依妹妹早就心有所属,而我们在这里说这么一出,不是让依依妹妹伤心难过,说不定心里头,还伤悲呢,想着这爹死了,母亲疯了,家里没有了依靠,来了咱们家,也只能成别人板上鱼肉,任人拿捏了到时候万一再发火,吵着回锦州,不来了,岂不是让京城的人看咱们蒋家的笑话”
蒋老太太听后,哈哈大笑,放下茶杯,看了四公子一眼,眉间带喜,“孙儿说得没错,他这话不仅替他依依妹妹着想了,还为咱们蒋家着想了。咱们蒋家是高门大户,哪里能随意定了人家的婚事”
她冷眼看着蒋锡临和胡氏,好言相说道,“你们姑父刚出事儿不久,按道理来说,底下子女都得守孝三年,才可以成婚嫁娶的。这依依来咱们家,还没有三年呢,这孝道未尽,就张罗着婚事儿,反倒落人口舌,招人话柄。所以我看哪,过段时间再说吧”
风铃儿被丫鬟小芽和薛母带着到了扶生阁。
屏风后已经放了浴桶,搭了毛巾。
花瓣澡豆悉数准备好了,分类放在一旁的盆子里,风铃儿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