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的第二天,天色阴沉起来,到下午的时候淅淅沥沥的下起雨。
“哎呀,我的卷子!”
“完了!我的也湿了!”号房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宣纸被水淋过上面的字就花了,一但看不清字迹那成绩也就作罢。
幸好徐渊刚进来就检查了一下房顶,写完卷子叠起来放进考篮里,还盖了张油布。
外面雨越下越大,夹着轰隆隆的惊雷,把考生们吓得人心惶惶,生怕自己的舍房漏水。
雨滴顺着房檐流成一片水瀑,号房里也开始嘀嗒嘀嗒渗出雨水来。徐渊赶紧把考篮放在床上,仰头看着房顶,心里祈祷雨别下的太大。
运气好的学子号房里渗几点雨滴,运气不好被分到屋顶破损的号房,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别说卷子了,整个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老倒霉蛋齐铭那间号房恰好漏雨漏的严重,好不容易坚持了第一天的恶臭,第二天的大雨彻底把他淋蒙了,两张卷子加几张草纸快被雨泡烂了。
齐铭一摔毛笔瘫坐在椅子上:“呜呼!此乃天要亡我,非战之罪啊!”
大雨下了一天一宿,徐渊一晚没睡,生怕把考篮里的卷子淋潮了。第二天一早,赶紧检查还好卷子都是干的,上面的字迹也没花。
雨刚停监考官就开始收卷子了。考生里有将近两层的人被淋湿卷子成绩作废,这些人聚在一起愤愤不平,想要申请重考。
保定府台内庭,几个人坐在一起品茶。
“今年这场雨来的不是时候啊,可能有学子又要再等三年了。”说话的人身穿蓝色官袍,头带官帽,正是此次的主考官陈英。
上次作为主考官还是三年前在冀州府的府试。
“大人,可要申请重考?听说有十之一二的考生被雨水泡湿了卷子。”
陈英摇头:“运气何尝不是实力一种。”
况且重考兹事体大,要一层一层的向上递交申请,还要批复通过才能重考,全部审核通过恐怕都要等到明年春天了。考题也要重新出,太过于繁琐。
跟他一起主考的是翰林院的几位学士,几个人都点点头,考试碰上雨雪天气很正常,当年谁没经历过呢。
况且能考上的再等三年也可以考上,考不上的让他重考十次也考不中。当然浪费的时间跟他们没关系,只能怪自己运气差吧。
*
考场外刘灵芝也一夜没睡,大雨下了一夜他跟着提心吊胆了一整夜,起了满嘴燎泡。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跑到考场外,见有许多考生走了出来。
“借问一下,里面是考完了吗?”阿渊不是说要考三日的吗?怎么两日就都出来了,刘灵芝有些疑惑。
“嗐,考什么完啊,这群人估计是被泡烂了卷子弃考的,也不知道我儿子怎么样了,老天保佑千万别出来!”
“爹……”不远处齐铭浑身湿透,头发一绺一绺的贴在脸上,一身怨气的从考场走出来。
齐老爷没来得及张口骂,齐铭哇的一声哭出来。
“怎么了我的儿?!”吓得他连忙迎了过去。刘灵芝见是熟人,也好奇的走了过去。
“爹,太欺负人了,简直太欺负人了!”
“谁欺负你了?”
“给我分到臭号也就算了,居然还是个破的号房,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把我的卷子都泡烂了!”齐铭越想越委屈,哭的直打嗝。
齐老爷叹了口气:“哎,分号房看运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你叔叔在京都不过是个五品的官,再有能耐可管不了乡试,咱们认倒霉,下次再考吧!”
事已至此再伤心也没用,齐铭很快把心态调整好,随手把考篮递给旁边的小厮道:“爹,我听说保定府驴肉特别好吃,咱们去尝尝吧。”
齐老爷:……突然很想打死这个逆子怎么办?
“欸?徐娘子你也在这。”齐铭抬头看见旁边的刘灵芝。
“嗯,徐渊在里面还好吗?”
“不知道,没出来应该就是挺好的。”
刘灵芝点点头:“多谢。”
齐铭还想说什么,被他爹连拖带拽的拉走了。
刘灵芝又在外面等了一会,见徐渊一直没出来,提起的心才稍稍落了下来。
阿渊非常看重这次乡试,考不上不要紧,如果因为其他原因不得不弃考,恐怕他要难过好长时间。
*
终于坚持到第三次铜锣响起,徐渊最后一次检查完试卷,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号房。
三天的时间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几乎虚脱了。出了号房发现大家跟自己差不多,也都是神色萎靡,回去大概能睡上三天三夜。
考场大门一开,徐渊就看见不远处刘灵芝在朝他招手。
“阿渊!”
徐渊脚步虚浮的走过来,刘灵芝一把扶住他:“还好吗?”
“哥,我好累好饿啊!”
“快回去,哥给你准备了吃食,吃饱了赶紧睡一觉!”
“不行……我得先洗个澡,身上都馊了。”
第二日下大雨,第三天是个大晴天,太阳把院子里的水蒸发,狭窄的号房里不透风,又闷又热喘不过气,汗水几乎把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