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门口的柿子树结了青涩的小果子,刘家的粮也渐渐见了底,由原来的三顿饭削减成现在的两顿饭。
今日一早徐渊去仓房舀米做饭,葫芦瓢探进米袋,发现大米空了,旁边还剩下最后一袋面,也不知道这城什么时候解封,这袋面舍不得吃。
徐渊叹了口气,把米袋子拎起来往盆里倒了倒,勉强倒出一把米,做粥倒是够了。又舀了一点面,给小丫做点面糊糊吃。
小丫就是那个捡来的小姑娘,白金花走的匆忙,也没说孩子叫什么名,刘翠花就一直叫她小丫头。
吃饭的时候,徐渊给大家盛好粥,刘灵芝那碗额外多舀了些米,自己则喝了一碗清汤寡水的米汤。
这些日子吃的少了,眼瞅着刚胖起来的小脸又缩了回去。
刘灵芝见徐渊碗里清的能看见碗底,拧着眉不由分说的将两人的碗换了个。
“我不饿……”徐渊捧着碗弱弱的说。
“我也不饿!”
徐渊轻轻拉了拉刘灵芝的衣摆,见他真生气了,只能喝了下去。
旁边刘翠花和刘老汉叹了口气,眼下也没什么办法,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吃完饭刘灵芝也不搭理他,一个人跑到院子里练拳,这一整天都没跟他说一句话。
晚上睡觉时徐渊终于忍不住推了推他:“哥,还生气呢?”
“我生什么气?”
“我真不饿,虽然吃的少,但每日只读书不用干活,消耗不了多少粮食。”
刘灵芝翻过身,摸着黑把手伸进他被窝里捏了捏他细瘦的胳膊:“你瞅瞅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快赶上你刚来的时候了!”
徐渊握住他的手抿嘴一笑:“比以前好多了,跟你们生活在一起,饿也是快乐的。”
刘灵芝心疼的把他圈在怀里拍了拍:“傻样!等镇子解封了哥带你吃好吃的,想吃什么买什么。”
“我想吃肉。”
“吃!哥领你去吃春风楼的烤羊腿,听说那的羊腿是一绝!”
“我还想吃糖人。”
“给你买一堆,让你吃个够!”
徐渊把头埋进他怀里蹭了蹭:“哥,你对我真好!”
*
这几个月徐渊每日孜孜不倦的读书,很快就把基础的几卷诗书都学完了。张秀才时常感叹,这孩子天生就是读书的苗子,若不是赶上了这场疫病,去考个童生应该没问题了。
刘灵芝则是每天上午跟着念一会书,下午开始练拳。天气渐渐炎热,往往一套拳打下来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他便趁着刘翠花不注意偷偷脱了上衣打着赤膊练。
终于有一日被张秀才撞见,老爷子愣了一下,心里嘀咕:就说女娃不可能长这么大个头。
突然有一天街上传来一阵锣声把刘家人惊了一下,大街小巷里传来了叫喊声:“朝廷赈灾的粮食到了,安平镇解封了!”
刘翠花抱着孩子没反应过来:“老头子,外面喊什么呢?”
“好像是解封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前段时间街上也有人喊过,打开门跑出去一看,才发现是有人疯了。
刘灵芝爬上柿子树朝外看去,远处大街上站满了人,正在排着队领粮食。
“爹,娘!快去领粮,这次是真的!”
朝廷好像永远都慢半拍,冬天下雪的时候,春天来赈灾,春天发生疫病,到了夏天才来赈灾。
镇上的人病死的饿死的,最后侥幸活下来的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没个人样。
刘老汉领着两个孩子上了街,中途碰上几个熟人,见了面也没说话,一个个脸蒙的严实,生怕还有疫病被感染。
他们来的晚了些,前头已经排满了人,领粮的队伍从镇东头排到镇西头。
听说是一人可以领两斗米,刘家目前是六口人,可以领十二斗,大约是两袋子。朝廷发的粮是没去壳的谷子,不管是什么也比没有强。
“大郎,晚上咱们能吃上米饭了!”刘灵芝高兴的揉揉他脑袋。
徐渊吞咽了口口水,兴奋的脸颊通红,多少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都快忘记米饭是什么嗞味的了!
排着排着前头突然有两个人吵了起来。
“哎哎哎,你哪来的?后面排队去!”
“兄台行行好,我家里有老母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能不能让我先领粮?”
“那可不行,我家也好几天都没开火了,孩子都等着粮回去吃饭呢!”
“求求你了,我家就两口人,领完耽搁不了你多长时间的!”那男人说着就要往里挤。
后面的人一个个饿的眼睛都绿了,哪允许他插队,不由分说的把人推了出去。
“你…你们!你们见死不救!”
徐渊冷笑,心想见死不救?这场疫病死了多少人?哪家不是饿死饿活的,自己都快顾不过来了,谁还管你的死活?
男子见前面插不进去,又往后面走了几步,见刘灵芝和徐渊是两个半大的孩子,以为插队会容易一点。走过来二话不说推开徐渊就站在了他前面。
徐渊:……兄台,你自求多福吧。
果然刘灵芝瞬间就炸了,捏着嗓子说:“你干啥?!”
“让我先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