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月沼的孩子,竟被外人欺负”。
在庭郁口中,他是“月沼的孩子”,而小老虎是“外人”。
夏长泽从小就练就了特别敏感、尤其擅长听话外之音的本事。
总觉得,这样子的说法,是不是意味着……
鬼使神差地,他低头瞧了瞧糖果,忽然抬起头,鼓起全身的勇气:“庭郁哥哥!”
“嗯?”
“你其实不讨厌我,对不对?”他其实无比没底,模样却看着无比坚定,“我以前……一直以为你讨厌我。”
庭郁:“……”
蛇妖感到非常不适。
这、这狡猾的小东西,从哪儿练就这样的本事?竟用一双眼睛惴惴的、闪亮亮的,充满无限期待等着他的回答。
弄得他本来明明是想说“确实不怎么喜欢”的,结果沐浴在那样的小眼神儿下,竟说不出口!
可恶啊!对馋哥撒娇就罢了,竟还学会对他撒娇了?妖胆包天,简直……唉!
“就……也说不上讨厌吧。”
沐浴在那期待的目光下,没有感情的蛇妖妖生第一次临时改口。
“但是!这你得谢谢你那不曾谋面的狐狸师兄!只要有他在,其他人……都算不得多么惹人讨厌的!”
……
夏长泽很庆幸,他在那一瞬鼓起了勇气。
这一问,竟还解开了很多陈年误会——比如庭郁坚称,他初见时从来就没瞪过夏长泽。
“你自己也说了是‘初见’!我同你又不认识,瞪你做什么?”
夏长泽:“可、可是,那时你真的瞪我了。”
庭郁:“呵,只是你自己心思重、想太多了罢!可曾听过一个故事叫做‘疑人偷斧’?”
“不是啊!”夏长泽反正也啥该问不该问的都问了,也就继续跟庭郁翻旧账,“而且,你那时不是几次偷偷读我心,还说出去?”
庭郁:“你来历不明,又什么都不肯说,难道我不该读?我读心是不对,但害你了么?我跟师父说你道他黑,师父听了不是很高兴吗?”
夏长泽:“……”
夏长泽:“…………”
庭郁对天翻了个白眼:“真是奇了怪了,你们一个二个怎么回事?总是将人往坏里揣测?以前那只狐狸也是,总爱跟馋哥无中生有,哭诉我瞪他、要谋害他。简直可恶,我何时瞪过他了?难不成看他几眼就是瞪他了?”
他说这话时,眼神正冷冰冰死死瞪着夏长泽。
那眼神何止可怕,感觉简直要吃小孩!
夏长泽简直要疯,转过头寻了寻,正好看见台子上有一架新买的铜镜。
“庭郁哥哥!”他又斗胆拽起庭郁,凑到那镜前。
镜中,两人都很好看,但气质明显大相径庭。
谁凶谁不凶,谁眼神刻薄,谁像杀人蛇,简直一目了然。
庭郁:“……”
他像是怔忪了一下,一松手,小白玉药瓶滴溜溜打转。
半晌,才缓缓回过神来:“但,我可是蛇啊!那你倒是说说,哪条蛇看人不是我这个眼神?”
夏长泽:“……”
这话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庭郁那边捡起药瓶,脸上变了好几个色,自言自语道:“等等,所以那狐狸后来成天叨叨些什么‘不能坐以待毙’,要‘先下手为强’,设各种各样的套儿算计我,难不成,都是因为……”
他终于想通,一副恨得牙痒痒状,气呼呼愤然道:“死狐狸,蠢狐狸!还‘先下手为强’!不知道蛇都这样瞧人的啊?没见识的破狐狸,缺德狐狸!”
……
之后整个下午,夏长泽认认真真锄地。
可头脑里,关于狐狸的那些坏话却时而萦绕上来,让他稍有些耿耿于怀。
因为,虽然是在骂狐狸。
但是像什么“吃馋哥用馋哥还理所当然”呀,什么“心机似海无理取闹”呀,什么“不吃饭装可怜博同情”呀……
就感觉吧,那只狐狸能做出来的事,他夏长泽也都能做。
而且还都很擅长做。
“……”
不不不不,这可不好!
小太子暗地里自我反省——不行,他才不要变成庭郁口里“自私自利、又蠢又坏”的狐狸那样!
于是,赶紧甩铲子努力继续锄地、播种,干活!
吭哧吭哧干了一下午,一整院子的砂甜果种子全部种完。夏长泽大冬天累得一头汗,差点虚脱,但十分有成就感。
“寒食哥哥,都干完啦!”
“……”纪寒食瞧瞧地上那歪七扭八的痕迹,昧着良心给予高度评价,“嗯,小佑真棒,种田种得又快又好!”
小妖怪收获了表扬,瞬间灿烂,跑到他面前仰起脸特别认真:
“那寒食哥哥,以后咱们家里赚银子啊、干农活啊,就都交给小佑来做吧!你就负责处理沼里的事务就好,其他的小佑全部可以做!”
纪寒食:“……”
他弯下腰,抱起了他家小妖怪。
其实他也可以点点头,简简单单说一句“好”。
那样的回答也足够了,大妖怪都可以想见,小妖怪听到这话后肯定更加阳光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