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朦胧,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也?已消散开。陈霖淮的脸色也?随之黯淡下来,他的目光茫然,神情有一丝沮丧。
明蓁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心底有几分悸动,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坐在陈霖淮的膝头,忍不住伸不出手去捧住他的脸。
“夫君何出此言?”
“昨日回门,岳父说起,我?既不喜做文章以后?也?无需再去学堂了。岳父定是觉得我?是朽木不可雕也?!”
明蓁愕然,“就?是因着此事,夫君便觉着自己一无是处了?”
“岳父是进士出身,明谦才学出众,明年的院试定然可以考中秀才;明泽虽年幼,诗词歌赋也?比我?精通。更不用?说……更不用?说你二妹嫁的那个孟秀才,岳父说来年乡试他若下场,也?有望高中。唯有我?,文章做的狗屁不通,岂不是很没用??”
“噗嗤……”听他这般评价自己,明蓁忍不住笑了出来。
“娘子,你还笑话我??”
见他不依,明蓁收起笑,努力?端起脸来。
“夫君不喜四书?五经?,不爱做文章,也?不是一日了,从?前怎不见夫君如此介意此事?”
“从?前我?也?没有遇到娘子呀,可是如今不同了,我?不想娘子因为我?被人耻笑。”
明蓁目光温柔:“夫君处处以我?为先?,我?心里很感动。淡若是夫君这般想的,那大可不必。这世上读书?人万千,真正能通过科举考取功名?的又有几人。难道其他人的娘子都要被人耻笑吗?”
“可是……”
明蓁抬手用?帕子遮住他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夫君先?听我?说完,我?嫁你之前,便知你不喜科举文章,也?从?未想过要逼你进学。况且前朝至今也?有不少仁人志士,英雄豪杰不靠科举入仕一样可以一展抱负。夫君从?前过得肆意潇洒,从?不为这些事所恼,如今便是想要有所作为,也?不必急于这一时,非逼迫自己做不喜之事。”
陈霖淮听得目瞪口呆,随即便把明蓁抱紧。
“蓁蓁,你真好!我?就?知道你和旁人不一样,你不会嫌弃我?的……”
明蓁失笑:“我?们夫妻一体?,我?怎会嫌弃你?”
陈霖淮本?就?不是心思狭隘之人,明蓁开解了他几句,他便重新振作起来。
“娘子说得是,我?虽然文章做不好,但也?可以做别的。那孟玉堂日后?若能科举高中,为妻请封诰命。我?也?一定会有法?子让娘子风风光光的,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嗯!”明蓁轻笑着点头。
“我?自然信你,不过,日子是我?们自己过,无需和旁人比较。像如今这般,我?便觉得也?很好!”
“可我?觉得不好!”陈霖淮苦着脸诉委屈。
“爹忙着铺子里的生意,娘子忙着管家理事,也?不理我?!”
刚才还觉得他成熟了几分,如今便又孩子气起来。
明蓁很是无奈,“以后?我?定多陪着夫君!”
“真的?那娘子下次看账目时不会再撵我?走了吧?”
“还说,若不是你……”
明蓁面上一红,若不是他总爱动手动脚,她又怎会……
她挣扎着起身,“不理你了,我?去把螃蟹拿去蒸!”
“蓁蓁,等等我?,我?与你一起……”
陈霖淮跟着起身,笑着去拉她的手。一弯新月已经?挂在了树梢,清辉洒在二人身上……
忙了两天,明蓁终于把家里内院的账目理清。陈家人口简单,家里规矩也?都是定好的,明蓁管家十分省心。
这日一早起来,陈霖淮便提议陪她去县城转转,明蓁见家中也?无什么要紧的事,便欣然应下。
虽然婆母早逝,她进门便当家理事,但明蓁还是依着规矩先?禀明了陈员外。
陈员外大为支持:“让淮哥儿带你去家里的铺子转转,马上就?要到中秋了,也?将中秋的节礼一并置办下!”
虽然已经?接管了内院家事,但明蓁没料到陈员外将这件事也?交托给她办。毕竟她进门才刚几日,对陈家的人情往来并不熟悉。
“你无需担忧,生意上的往来,铺子上的掌柜自会料理。咱家的亲朋不多,又有旧例,你酌情看着添减就?好。最重要的是你娘家那里,你们是新婚,节礼一定要郑重一些。”
既然陈员外这么说了,明蓁也?就?应了下来。
“是,爹
,儿媳一定尽心去办!”
看着明蓁和陈霖淮远去,成伯有些担忧。
“老?爷,少奶奶刚刚接管家事,您便让她料理家里的人情往来,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些。好歹容她再熟悉熟悉。”
陈员外不以为意:“无妨,这些事她早晚都要接手过去的。我?看淮哥儿媳妇很是聪慧,应是难不倒她的,便是有些错漏也?没什么,只?当是让她练手了。”
明蓁不知道陈员外心中所想,去往县城的这一路,她和陈霖淮说起陈家的一些旧交,盘算着各家要准备些什么,心里也?都有了主意。
进了县城,陈霖淮先?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