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羽园内,李善乖乖地喝了一碗药后,便在玉嬷嬷的哄声下渐渐入睡了去。
李谦站在门口看了片刻,便也打消了进去看他的打算,转身行至庭院的休憩之处。
裴扶墨正坐在白玉石桌旁,微垂着脸,掌心正在把弄着什么。
李谦凑上去一看,调笑了声:“怎么,你的那个小青梅,竟然与善儿一般幼稚呢?”
都多大人了,竟还喜欢这种小兔子?
裴扶墨慢条斯理地雕刻手中的兔子木雕,他吹了吹手中的木屑,淡声道:“谁说我是送给她的?这只是我闲暇时把玩的小玩意罢了。”
李谦也不戳破他那点小心思,这人从幼时起便是这般口是心非。
这也难怪江慕慕小时候总是不喜欢他呢。
“行了,今日叫你过来便是想跟你说一件重要的事。”
裴扶墨手中的动作未停,嗯了声:“你说。”
李谦方才还调笑的神情顷刻间变的极其认真,“你让玹影卫查的事有消息了。”
寂静的院子内,时不时响起匕首削木屑的声响。
李谦继续道:“裴幽果真不是你的兄长。”
裴扶墨道:“果真如此。”
他并没有那么意外,若非重来了一次,恐怕他也会跟母亲他们一样,对这失散多年寻回来的兄长坚信不疑,甚至前世他一度觉得有愧于这个兄长。
好似是他抢占了本该属于兄长的一切。
“还有你让查的那宋大夫,他果然与裴幽有关系。”
裴扶墨垂着眼,情绪不明。
李谦脸色微沉:“这并非最令我觉得头疼的,他不是裴家的人反而对我们是好事,但重点是他背后的真实身份……”
裴扶墨渐渐停住了雕刻的动作,蹙眉静静听李谦说了下去。
“当真?不会有误?”
李谦说道:“玹影卫查到的就不会有假,这可是耗费了不少时间精力才探查到的消息,不过目前可以确认的是,裴幽大抵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所以他会被江絮清捡回江家一切都是意外。
但他会事先弄一个假的胎记,就说明他认识裴扶墨的真兄长。
而很有可能,裴扶墨的真兄长早就已经死了。
裴扶墨微眯黑眸,眼底露出阴冷的光。
李谦叹道:“不过幸好裴幽已经死了,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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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山庄。
白天江絮清陪着裴灵萱四处在这庄子内闲逛,庄内的景色极其的雅致安逸,可以让人心平气和,是个极其适合修身养性之所。
只是待得久了,对江絮清来说却是有些无趣。
午时用过午膳后,裴灵萱坐在凉亭下绣着小花,江絮清在旁昏昏欲睡,点头如捣蒜。
裴灵萱抿唇笑了笑,“慕慕,困了就回去歇息,不必特地在这陪我。”
江絮清一下来了精神,坐稳了身子
说道:“不了,我不困,就陪姐姐在这绣花。”
“怎么,你这是担心错过了什么?”
江絮清嘿嘿一笑,“又被姐姐看穿了。这不是昨晚世子来过了吗?我想着他会不会午时又来一趟,若是我午睡去了,岂不是又与他错过?”
裴灵萱含笑摇了摇头,果真与她猜想的一般。“我寻思着,你们都认识十几年了,怎么还不腻呢?”
江絮清趴在桌面上,歪着脑袋想了片刻。
应该要腻吗?她好似没有这种感觉。
大抵是现在她与裴扶墨是夫妻,不再像幼时那般只是玩伴。
幼时她与他在一起便只是觉得有趣纯粹,没有其他的心思,现在她与他之间的感情更加复杂了,这种感觉夹杂了心灵与身体触碰。
也更亲密,更难以启齿。
若是许久没见了,她便会有一种好似想要将对方融入骨血的那种思念。
“萱姐姐,你是裴小九的长姐,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你应当是明白他的性子,倘若有人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裴灵萱慢慢绣着花,接话道:“他永远都不会原谅那个人。”
江絮清动了动唇,恍惚地“嗯”了声。
没错。
便是太清楚他这种极端的性子,她才一直不敢面对自己最不敢面对的事。
“唉……”她没忍住叹了一声气。
裴灵萱笑出了声:“怎么小小年纪的,还有这么多愁苦呢?孩子的事你别担心了,苗大夫都说了不是绝无可能,你与怀徵还这么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
江絮清轻轻阖上眼睫,微风吹拂她的脸颊。
她愁苦的不是这个……
而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事。
“小丫头片子趴那跟个小糕点似的没精神,做什么呢?”
凉亭外传来了清越的男子嗓音。
裴灵萱循着声看去,见唐肃正提着酒水朝这边走来。
江絮清缓缓直起了腰,怔眸道:“舅舅,你说谁小糕点呢?”
唐肃将手中的酒瓶放置桌面上,眉梢一动:“谁接话,就是说谁。”
裴灵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江絮清哼了声:“看吧,我萱姐姐都觉得舅舅幼稚了,都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