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园子名叫琼羽园,虽说极其隐匿,无法与外界接触,但胜在占地颇广,环境雅致,想要什么都应有尽有。
但即使是再过繁华的居所,时间待久了,一直无法出去见外面的世界,是个人都会憋出病。
更何况还是李善这样从出生起,就没有机会走出去的孩子。
江絮清与李善玩闹了许久,不知何时,裴扶墨已经悄然离去了。
这显然遂了李善所想,他连忙将江絮清拉到自己的房间里,一脸神神秘秘地问:“慕慕嫂嫂,既然你与小裴哥哥是一块长大的,那想必也见过我娘对不对?我娘究竟在哪儿?她长何种模样?”
“你的阿娘?”江絮清疑惑问道:“难道小善儿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么?”
她无心的一句话,偏巧戳中了李善最在意的点,霎时间便红了眼眶。
江絮清还不会哄孩子,担心他哭出来,便连忙道歉,见她满脸愧疚,一副自己犯下滔天大祸的模样,莫名惹得李善破涕而笑。
屋内回荡起幼童悦耳的笑声。
许久后,李善擦了擦眼角的湿润,说道:“我见过的……可那是才半岁的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虽说玉嬷嬷告诉他,他娘是照顾了他半年才走的,可他对母亲实在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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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返回镇北侯府的路上时,江絮清的脑海里都不断地在回想起,李善说这句话时那种失落的神情及语气。
裴扶墨靠在车壁上,翻阅书册,见她许久没有说话,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有些事,并非是我们能插手的。”
江絮清靠在他身侧,想了许久,说道:“那太子殿下难道打算一直这样把李善关着么?别说大人会受不了了,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几岁的孩子。”
裴扶墨执书的手微微一顿,乜了一眼面带忧愁的江絮清。“这个孩子,暂且不能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想必你也多少猜出了点是为了什么。”
江絮清沉默了会儿,“佳月公主?”
若是她没猜错,李善是太子殿下和佳月公主的孩子。
虽说这一人并没有血缘关系,但佳月公主到底还挂着个公主的头衔,太子和佳月公主私相授受,还诞下了孩子,这种事若是传了出去,必定会闹得满城风雨。
况且,佳月公主的母亲梅贵妃,更是晋安帝当初力挡众人的阻拦,也执意要纳进宫的宠妃。
当年晋安帝将已为人妻且生了孩子的梅贵妃纳入后宫,百般盛宠。因此还传扬出梅贵妃乃当代妖妃的流言,惹得晋安帝龙颜大怒,为了梅贵妃的名誉,晋安帝强制将散播谣言的人都抓出来处死,便是因为这样残忍的手段,才导致民间如今对梅贵妃的事也极少提及了。
倘若佳月公主和太子殿下的事被公布于众了,太子面对的将是千千万万的口水将他淹没,最重要的是,晋安帝决然不能接受这一人的关系,太子轻则将被废黜储君之位,重则极有可能一生
幽禁。
思虑许久,江絮清还是问:“佳月公主是自己要离开的对么?”
裴扶墨嗯了声:“生下李善的半年后,是筹谋许久的逃离。”
果然。江絮清倒没意外。
这段感情对佳月公主来说,将要面对的艰难不会比太子还要少,倘若她留下来,想必也是跟李善一样,被困在这一方天地根本无法出去面对世界。
或许严重点,当这件事被揭发后,等佳月公主的还是死期。
李善再怎么说,也是皇家血脉,至少性命无忧。
而在江絮清印象中的佳月公主,也绝非那等甘于认命的姑娘。
返程的途中,裴扶墨讲了一些太子和佳月公主之间的事。
听完后,江絮清怅然若失,心疼佳月公主要抛下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离开,又心疼李善小小年纪失去了生母,还不能得见天日。
裴扶墨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总是心善,若不然当初怎会见裴幽可怜,就将他捡了回来?
若非这世他先下手了,或许……
他眼神黯了黯,罢了,所幸裴幽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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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被禁足一段时日后便放出来了,起先坊间流传关于他不好的言论,也在前几日淮州发生暴雨水灾之后,慢慢扭转了势头。
不少人认为天灾是无可避免的,三皇子固然有错,但绝非尽数赖他,此事百姓之间也就谈论了几日,便渐渐降了下去。
是夜,三皇子府邸。
刚从皇宫回来的李煜脸色不虞。
余公公见状,问道:“殿下怎么了这是,难不成陛下又训斥您了?”
李煜不悦地低语:“父皇倒是没说什么,对我的态度仍旧很冷淡,关键是沈玉秋那个女人,找人传话告诉我,她腹中的子嗣有三个月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打算让他去父皇面前说,沈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恐怕父皇会动怒到,当场便会将他斩杀在金銮大殿之上了。
余公公听完,不由啧了声:“殿下,沈贵妃果然不是那般好拿捏的,这次殿下能提前解禁,也是多亏了沈贵妃的功劳,她这番主动提及此事,多半也是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