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伦看清来人后把门彻底拉开,杰德声音卡在喉咙,硬生生咽回去,结果没等他把心放回肚子里,后退的那只脚骤然踏空。
糟糕!杰德猛地想起后面不是走廊,而是楼梯,然而他发现的太迟,身体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向后仰去,楼梯栏杆也抓了个空。
庄园一层少说有四五米高,滚下去断胳膊断腿都是轻的,泰伦瞳孔一紧,心给吓得漏跳一拍。他慌忙抢步跨出,拉住杰德的左手用力一拽,两人同时摔倒,在地上滚作一团。
杰德接连受到两次惊吓,趴在泰伦身上大口喘着气,心脏咚咚咚跳动剧烈到快蹦出来了;泰伦比他好不了多少,死攥着杰德手腕的右手冒出冷汗,湿滑冰冷,指尖有些发颤,心脏透过紧贴在一起的胸膛跳成了一个鼓点。
两人就这么抱着趴了好半晌才缓过劲,杰德撑起上身,俯视泰伦,小声嗔怪道:“泰伦!你吓死我了!”
真不是他胆小,庄园晚上十点准时熄灯,只保留墙角地灯照亮地面,本就昏昏暗暗看不清,指针接近午夜十二点,家里人全睡了,周围一片寂静,泰伦屋里又没开灯,他趴在门后整个人隐在阴影当中,地灯的光亮顺门缝照在脸上,只照亮了细细的一长溜,杰德上楼时踮着脚走得小心翼翼,根本没注意门开了,冷不丁在楼梯口瞅见半个人脸从门缝里盯着自己,没失声尖叫已经算定力惊人了。
“你才吓死我了呢!”泰伦瞪眼,杰德失衡的刹那他脑子一白,好悬没被这人吓出心脏病,天知道他如果失手没抓住,杰德会怎样。
“你也不看看几点了,好好的不睡觉趴门缝搞什么鬼。”杰德狠叨叨说。
泰伦一噎,今天因为机甲的原因跟威尔逊讨论太久,一时忘了时间,不过这不能告诉杰德,于是他脑子一转反问道:“你大半夜不睡觉下楼干嘛?”
万没想到,杰德听罢居然诡异的沉默了,泰伦眯起双眼,地灯很暗比不上正经光源,但好歹也能照亮,两人躺在地上,他就借着这点儿细微亮光清楚地看见杰德耳朵迅速变色,刚刚还满含抱怨的眼神开始躲闪,旋即飞快移走,不敢与自己对视。
“杰德?”泰伦觉着杰德的态度有点奇怪,轻轻叫了一声。
“嗯……我、我下楼……”杰德拼命搜肠刮肚,思索怎么才能把话说圆打消泰伦的怀疑,可惜心里头越焦急,脑子越转不起来,仿佛所有词汇都弃他而去,竟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我怎么好像闻到了……”泰伦鼻子一动,挺起上身贴近杰德,杰德一惊,连忙仰得更高想躲,被泰伦一把按住,泰伦左手勾住杰德的肩膀借力,右手肘部支撑身体,鼻尖缓缓贴到杰德脸上,准确的说是嘴角。
“巧克力?”方才杰德趴在他身上说话时就隐约闻到一股香甜气息,等他凑到切近,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此时,泰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杰德吞吞吐吐的原因昭然若揭。
偷摸吃东西被抓了现行,杰德窘得耳朵发烫,目光根本不敢与泰伦碰上,“那什么,你早点睡,晚安!”说完,他慌慌张张从泰伦身上下来掉头就跑。
泰伦哪容他“畏罪潜逃”?紧随其后,一骨碌翻身而起,几步的距离,不待杰德推开房门便追上了。
杰德在泰伦贴进瞬间,维持着手扶门把手的姿势僵在原地,泰伦把他困在自己与门板之间,限于身高差,他不得不扬起脖子说话:“你偷吃蛋糕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泰伦也到了变声的年纪,低低的嗓音有点儿哑,小声贴在耳边说话时带着别样诱惑。
杰德肩膀一麻,耳后皮肤不自觉泛起鸡皮疙瘩,就是硬挺着不接话。
泰伦被他负隅顽抗,抵死不认的劲儿逗乐了,走廊不是说话的地方,刚才摔倒那下子闹出动静不小,再说话恐怕要影响家人休息,他索性附上杰德的手,替他打开门,将人推进房间。
杰德听见关门声回头一看,泰伦居然跟进来了,心知今晚少不了一顿念叨。
“又不是牙疼得睡不着的时候了是不是?”泰伦的声音不止戏谑,还带着丝冷意。
“……”杰德在泰伦幽深瞳仁的注视下,心情忐忑,头低得快贴到胸口了。
转念一想又硬气起来,自己是十四岁又不是四岁,再几年都要毕业成年了,即便泰伦没跟进来他吃完蛋糕也会记得好好刷牙,要不要总拿他当个长不大的小孩子,隔几个月把这事儿翻出来当案例讲一遍啊,讲十年还没讲够,这点儿黑历史就不能忘了吗!
不过这话他也就在心里想想,万不敢说出来,尤其泰伦认真的时候。
“张嘴。”泰伦始终对杰德拔牙后可怜巴巴的小模样记忆犹新,自从小时候被医生委以重任,他没少跟贪嘴的杰德躲猫猫,简直操碎了心。
杰德还想挣扎一番,抿着嘴拖延时间,暗地里悄咪咪用舌头舔牙缝,企图在泰伦动手前消灭罪证。
俩人打小在一块儿长大谁不知道谁?泰伦不多等,左手捏住他的下巴直接把脸扳起来,强迫他跟自己对视,杰德屋里同样没开灯,泰伦一双暗红色的眼睛彻底变成黑色,透着显而易见的不愉,直直看着杰德。后者那对绿眼睛饱含慌乱和尴尬,还有点儿怯怯,眼神飘来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