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轻轻地拍着许娇的背,柔声安抚着,许娇哭得更加厉害了,她捂着嘴,呜咽着。
流月公子则低头看着她,眼中带着浓浓的思念,还有各种复杂的感情。
三年没见了,她瘦了许多,这三年应该吃了不少苦吧。
许娇转身,抱住了流月的腰,紧紧的。
“相公,我好想你啊。”
流月伸出手,手在空中僵硬片刻,也将她抱住了。
过了一会儿,许娇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一些,看向流月。
“相公,你怎么和长公主在一起?”这些话很难问出口,但是不得不问。
流月放开了她,往旁边走开几步,背对着她,没有说话。
许娇看不见他的脸,往前走了两步,抓住他的手臂。
“相公,是长公主逼迫你的对不对?”
流月的神情僵了一下,‘逼迫’两个字似乎想到什么,他摇了摇头:“不是,长公主能给我很多我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并没有强迫我。”
“不,你骗人,你明明想入仕,想要为官,而不是像妇人一般,被困于后院!”许娇道。
流月看向她:“人的想法都是会变的,当初我确实想要入仕,想要辅佐明君,想要青史留名,直到我到了京城,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离谱。天下之大,有才学之人何其多?我在其中,不过沧海一栗。而且,即使我考中了,想要往上爬,也要依靠其他人,而我不过一个小小的清河学子,没有背景雄厚的家族,没有能扶我一把的恩师,要上去何其难?或许只能做一个小小的县令,直到老死!”
“与其这样,还不如换一条路。长公主是皇帝的亲姐,手握重权,我……”流月极力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我与她在一起,想要什么便有什么,胜过了许多一起与我科考的人。许娇,你走吧,我们之间都是过去,过去的就过去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许娇的脸上完全没有血色。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可能。
沈清流是自愿的。
是啊,人都是会变得,权势迷人眼,沈清流也不例外。
他变了,变得她不认识了。
那她的相公呢,谁把那个熟悉的相公还给她?
她的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疼,捂着心脏,蹲在了地上,小小的一团,看起来格外无助。
流月看了一眼,便强迫自己移开了目光,努力不去看。
看着许娇难过的样子,他的心中难过百倍,仿佛要死掉一般。
这一下,她该走了吧,也该彻底死心了。
许娇紧紧地咬着唇。
过去两人相处的十几年的光阴在许娇的脑海中闪过。
不!不可能的!她不相信!
许娇猛地抬起头,看向流月。
他为什么不敢看自己?
她相公惯来如此,说谎的时候,就不敢看自己的眼睛!
许娇猛地起身,走到流月的面前,抓住他的手。
“相公,你别骗我了。”
流月看向她,怔怔的。
“我刚差点被你骗到了,你骗人比以前厉害多了。”许娇开心地笑道,“你根本没变。”
流月的心情很复杂,先是喜悦,又觉得痛苦。
他便在这喜悦与痛苦之间,浮浮沉沉。
许娇低下头,突然看到什么,不由得把流月的袖子撸了起来,当看到上面的鞭痕时,脸色猛地变了。
许娇又撸起另一只手臂的衣服,同样布满鞭痕,有新有旧的。
可以想象,那白色衣袍下……
“相公,这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如你所想,许娇,你现在还觉得我没变吗?”
“你没变,你还是我相公。”许娇固执道。
“看到这些,我就心疼。”
许娇紧紧地抱住了他,不肯松手。
这三年,她相公到底遭遇了什么?!
好一会儿。
流月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本来构建好的冷硬的伪装,就这么一点点地龟裂了。
“娇娇,这里不是长久说话的地方,你去一个地方,待我寻到时机,便去找你。”流月道,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个地址。
许娇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
“娇娇,快走吧。”流月在她肩膀上轻轻推了一下。
许娇点了点头,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垂着头,转身离去了。
流月在黑暗中静静地站了片刻,然后推开窗,往外看去。
见着许娇的身影下了楼,离去,直到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他依旧怔怔的,目光没有收回。
三年前,文华殿上,他一身白袍,意气风发,那高高在上的帝皇,甚至出言夸了他。
彼时,他觉得自己的名次应该不低,他想到了自己衣锦还乡,想到了娇娇在家中等着他归去,想了许多事,只觉得眼前有一条康庄大道,通往自己的理想之地。
文华殿上,同样有一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些许淫气,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彼时的他,不知道那目光来自盛宠无双的长公主,也不知道那一眼,能将他从康庄大道上拉入地狱。
殿试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