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再来一刀,而不是让这些庭州的叛军守将能够南下给对方报信,让他们从容撤回,遁逃北上。
偏偏他们的人数不占优势,虽然凭借着弥射的威望先劝回来了几l方突厥部落,可要想在进取轮台与金满的同时,抢先一步越过天山,还远远不够。
除非……
“除非我们能走一条并未被叛军把守的天山路线,先派遣出一支兵力,
将天山南麓的叛军了结,才能真正截断朱邪叶护和炽俟叶护的归路。”阿史那卓云摸着手边的刀柄,缓缓说道。
今日将叛军全部了结在白杨河以西,阻止其报信,让这把刀纵然经历了清洗,也带着一阵不散的血气,此刻便弥漫在空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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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卓云并未因此而冲昏头脑,她也深知,己方还需再小心一些,才不会让叛军有作乱之后逃之夭夭的机会。
虽然没有安定公主在侧,卓云还是觉得,自己已越来越像是一个合格的将领了。
她问:“可汗手底下的人里,有对此地特别了解的吗?”
阿史那弥射摇了摇头:“我虽然曾经响应于大唐的号召,参与进讨伐贺鲁的战事中,和其部将激战于此,但我所知道的路,和叛军所知道的应当相差无几l。贺鲁被杀之后,我受封于昆陵都护府,与庭州各自为政,少有往来,对天山山道并不熟悉。”
阿史那卓云心中有些发沉。
若如此的话,难道真的只能全力攻城,扩大拦截线,等到那些叛军收到消息自西州折返后想办法追击阻截?
一旦其中稍有不慎,将首恶给放跑了,就算他们成功平定了此地的叛乱,陛下大概也不会觉得满意的。
“那……”卓云忽然想到了公主手底下的回纥商人,试探性地问道:“当地的商人有没有可能对其中道路有所了解?”
庭州西北的盐泊州都督府曾被叛军所攻破,但因其中有不少做马铁食盐生意的回纥人,与炽俟叶护多少能算是同族,并未遭到迫害,只是从中抢夺了一批马匹,还勒令其不得随意走动而已。
或许就能从中寻到可用之人?
但卓云没想到,她刚打算将自己的这个想法付诸实践,就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这走路之间一瘸一拐的落魄男子前来扣营,自称自己乃是大唐官员,清河崔氏出身,名叫——
崔元综。
这是一个对阿史那卓云来说并不陌生的名字。
安定公主第一次前往前线的时候,就是因为对方的“怂恿”,说什么只有实战才能培养出将才。
身为公主的护卫,卓云当然知道,对方完全是当了个替罪羊,但这种话就不必当着崔元综的面说了。
往人伤口上捅刀多不好……
毕竟,被迎接入帐后,崔元综脸上那等“终于找到了组织”的欣喜,真可谓是溢于言表。
“庭州轮台城被攻破的时候,我匆匆外逃,希望能为后方传讯,又被叛军追捕,几l乎以为要丧命在此地,哪知道当我醒来的时候,却发觉自己被一个马商给救了。对方说什么遇上也是个缘分,不如将我也给一并带上,甚至将我给送到了天山以南,躲过了叛军的眼线。”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他后来才知道,他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那马商给扒走了。但看在对方确实救了他的性命的情况下,这事便不必计较了。
在这战乱当前,能保住性命就已是大不易了,谁还管什么钱不钱的。
他叹了口气,“可惜我摔断了腿,来不及报信,天山以南的西州便已迎来了叛军的打击。我想着,庭州以西的昆陵都护府乃是兴昔亡可汗的地方,我若前来应当能有庇护之所,也能图谋救人,哪知道因你们前去蒙池平定阿史那步真留下的烂摊子,昆陵这头也不乏响应叛乱之人,一时之间敌我难辨,我也不敢擅作主张,反而将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小命给丢了。”
“听闻兴昔亡可汗与阿史那将军终于回返,又已快速出兵先后平定数镇,以白杨河为界阻截叛军,我才终于敢前来此地。”
当年自关东来洛阳进入弘文馆进学的时候,崔元综还是个何其傲慢之人,凭借着自己的家世背景自以为必当青云直上。
哪知道先因安定公主的缘故被遣派来了西州,又被调往庭州,还遇上了这等突厥回纥反叛的大事,又经历了这样的一出险死还生。
他如今这条只草草接骨的脚还在走动中作痛,也不知道随后能不能痊愈。属于世家子弟的骄矜,却是早已粉碎了一地。
这倒是让他恍惚想起了早年间的一件旧事。
在他幼年之时有个算命的术士途经他家宅邸,说他这人虽然平生多逢坎坷,但命不当绝,就算落入海中都能抱木而活,必能百岁寿终。他当时觉得对方这话可笑,以他的出身何来坎坷之说,哪知道……
对方所说好像并无差错。
他刚想到这里,就被阿史那卓云快走两步,一手提了起来。那只还未伤愈的脚突然着地,疼得他又脸色一白。
卓云敏锐地抓住了崔元综话中的重点,急切发问:“你刚才说,那马商带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