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发!
这场献俘大会,仿佛正是要给龙朔元年画上一个完美的尾声。
比起彼时在洛阳为覆灭百济而举办的典礼,长安的这一出也显然要更为隆重。
而比起洛阳的天街,当长安城的朱雀大街成为这条将士凯旋的道路之时,簇拥在两侧的百姓也要多上不少。
冬日的寒风并
未阻挡住他们围观于此地的热切心情。
军乐齐鸣和六铺街鼓齐作的声音中,他们用憧憬而敬重的目光看向了这些大胜而回的将士,更是意外地看到,在其中还有那样一个年轻的小将军。
在这条贯穿长安南北的宽广街道上,她和那位威名八方的邢国公并驾齐驱,并无前后之分。
而在后头,正跟着那些精神抖擞的将士们,簇拥成了一支尽显大国风范的兵马。
谁也不会怀疑,她没有资格统帅这样的一路兵马班师而回。
当她盔甲之下那双英气而沉稳的目光望向前方的时候,自有一番令人见之忘俗的风采。
不过,李清月大概也很难还有这个多余的心情去揣度,当长安百姓看到她,看到她身后的女将之时,到底会是什么想法。
她所有的心神都已经集中在了眼前。
这其实不是李清月第一次走上朱雀大街,却是她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行在其上。
她只觉马蹄踢踏间,周遭的一道道目光好像在将她托举着向上,向前,甚至让这条长长的朱雀大街都变短了好多。
又或者那仅仅是因为她在踏入长安城的那一刻,感受到了何为归心似箭。
只是一个呼吸,还是两个呼吸的时间,她好像就听到了一声越发接近的鼓声。
那正是朱雀门上的大鼓震天。
她当即下意识地抬头,在策马穿过朱雀门的那一刻,又朝着顺天门的方向遥遥望去。
那里,正是李弘所告知的献俘终点,天子与皇后的所在。
也就是在这一眼眺望之间,她已快速地捕捉到了母亲的身影。
哪怕因为间隔太远还看不清楚对方的样子,只能看到皇后正装的那一抹颜色,与天子的明黄色并肩而立,但李清月就是有一种直觉,城楼上的母亲也正在看向她。
看着她身披金甲,策马而来。
即将行到她的面前。!
他也还记得,他侄子的名字在第七行第四个,而他那个不幸战死的同乡在第八行第二个。
“你得先往前面走一步再喊的。”那负责通报战功的将士提醒道。
但反正前头和张继一般犯傻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他便继续念了下去。
“豫州崖川折冲府张家村张继——”
“七月泗沘城守卫战杀敌三人。十月渡七重河,获生三人,杀敌一人。十月平壤城西战事,杀敌二人。蛇水战事,获生一人,杀敌三人。合计获绢八十五匹。”
“另有探查敌情,诓骗敌方密探之功,可记功第二等功劳,获绢七十匹。”
“……”
“可有异议?”
张继原本还想说,他忽悠那两个百济反叛军中僧侣的事情,就实在不需要在此地说出来,听起来还怪埋汰人的。
可听到那后头的“获绢七十匹”的奖励之后,他只恨不得挺直了胸膛,让人瞧清楚,他就是这个立下了二等功劳的人。
而让在场众人羡慕的,又何止是他这个获得战功奖励的数额。
还有一件更让人羡慕的事情。
那就是他可以在随后,继续以熊津大都督亲卫的身份,随同公主一起前往长安参与到那献俘大会之中。
想想张继为何能得到大都督赏识,被提拔到那亲卫队伍之中?
竟只是因为他此前有过参战的经验,能协助她办成更多的事情。
而非是他有什么特殊的出身。
“没关系,”张继拍了拍侄子张忠的肩膀,“下一次你就也有这样的机会了。只是这次,得劳烦你帮我将绢布奖励先带回去了。”
“我知道。”张忠遗憾归遗憾,那张年轻的脸上还是洋溢着几分喜色。
论起杀敌和俘获敌人,他的功劳都远不能和他叔叔相比,但起码他活着从战场上回来了!
又因为大都督对他们这些士卒的重视,在这一个个战功校对过去后,把早已运送到此地的战功嘉奖物资都给分发到了他们的手中。
起码这一次,他以府兵身份出征所带的物资钱都给补回来了,还有所结余。
他也看到了那些阵亡将士的名字是如何被一个个框上,而后将抚恤之物交给了他们的火长。
这场兑现“有功者升迁,牺牲者留名”的校对足足持续了三日,比起当日李清月不厌其烦的誓师还要长了三倍的时间。
而后,张忠这样没有特殊任务的府兵便先踏上了返乡之路,往后会以崖川折冲府府兵的身份继续定期参与演兵训练,直到下一次征发诏令的到来。
李清月则快速乘船,踏上了前往长安的路。
苏定方已带着高丽俘虏先行了。
好在,他们的速度难免要慢些,她在青州耽搁的时间倒是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甚至差不多就是在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