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了。
这位自以为抓住了上升途径的法师,在回返圆璧城后迎着一片对他的恭维赞美,将水陆法会放在天津桥前筹办的规划告知了众人。
“若能在此地举办一场无遮大会,师兄必定能身价百倍了。”与圆度最为亲近的那人当即为他庆祝道,“可见师兄极得那位小公主看重啊。”
圆度的唇角笑意有些压不下去,“侥幸,侥幸而已。”
想想被送去为玄奘法师打下手,只能住在西苑之中的窥基众僧,再想想自己行将腾飞的未来,圆度都觉得,自己彼时站出去那一步,真是最明智不过的决定。
这份笑容甚至一直延续到了他在第二日重归于天津桥前。
出现在这里的,还并不仅仅是其
余僧侣。
那些洛阳民众早在前日就已获知,他们即将以贾公名义举办水陆法会,现在不知是否因僧侣聚集,也出现在了此地。
放眼望去,洛河两岸数百步,分布其间的身影都成了一道道微缩的黑影。也有不少直接大着胆子凑到了附近,就站在被屯营士卒拦截的界线之外。
当圆度抵达的时候,他甚至还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大嗓门喊道:“就是那位,那是要主持陛下纪念贾公法事的法师!”
这个声音在他参观贾敦颐碑铭的时候听到过,还被对方扯过他的僧衣,便记得尤其清楚。
但也正是在此时,安定公主带着一沓计划书来到了此地,让圆度暂时顾不上去瞧一眼,那个没礼数的家伙到底长了个什么模样。
侍卫开道,露出了后头的那位正主。
只见这位小公主今日换了一身红衣,瞧着更为耀眼了些,却大概也看起来更年幼了。
也就在侍卫为她分开人群的那一刻,她人还未抵圆度的面前,声音就已传了过来,“法师,我昨日回去之后想了,若要水陆大会足以普度众生,我们该当将那天津桥也一并修了!”
她抬手回头一指,“你看,宫城,门楼,新桥,道场——这才叫完美无缺的水陆盛会!”
圆度从未有一刻如此痛恨于小公主的身高。
这位年幼的主事者乃是千金之躯,在快步走来之时根本不曾留意旁人的目光与神情,只平视着前方,也就让她根本不曾发觉到圆度已然僵硬当场的面色。
反而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可真是聪明!只是将道场设在水边,哪配呼应贾公高义,就该将河上桥梁重修,加固石脚,方能令贾公泉下有知。”
“法师!”李清月总算将目光往他这里投了,可她说出的那句话却只令人感到更加绝望,“以僧人祈福所修建的石桥,加之水陆法会祝福,能比寻常桥梁更为稳固吗?”
若非周遭还有那样多双眼睛盯着,圆度只恨不得脱口而出——
不,根本就没有那样的事情!
但他既要担负起宣扬佛教的使命,就绝不能这么说。
他要借着这场水陆法会扬名,也绝不能当面拒绝安定公主提出的“合理”建议。
尤其是,他已清清楚楚地看到,在安定公主将修缮天津桥的建议提出之时,周遭的洛阳民众脸上都写满了期待。
当然,在看到这些百姓面容的时候,圆度也同时瞧见了周遭的禁军。
他们为了维持秩序而露出的雪亮刀锋,就连跟随在小公主身边的那位女侍卫也不例外。
后者让他不由打了个寒噤。
圆度很清楚,但凡这句话不是在公开的场合下提出,他可能都有机会做出辩驳。
又但凡他在接到这样的消息之前,能和那些同在此地的僧侣通个气,让他们尽快抱团,他可能也有底气说出拒绝的话。
然而在此时……
天时地利人和好像都在对面那位小公主的身
上。
圆度甚至有一种错觉,这一句修缮桥梁的话,才是小公主最想要说出的,却又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真是荒诞不经。
那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就算她在说话和学习的天赋上要比旁人强得多,总也还是有限的。
没可能一步步将他坑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只能先应声答道:“都依照公主吩咐。”
——————
“真惨呐……”李素筠一边帮着李清月整理面前已陆续填上了执行人名字的计划表,一边摇头感慨道。
修桥这种事情,再怎么算是这出水陆法会的组成部分,又有一个异常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免不了是个苦力活。
要李清月说的话,放到现代有仪器辅助的情况下,都是辛苦事,更何况是在古代。
天津桥要落石脚,还是得重新用船只在水上勾连起来,而后将搬运过来的石料在这洛河之中打下去,以起到支撑固定的作用。
石料的开采、搬运、敲桩,船只的驾驶、连接、控制,全是需要人投入体力去做的。
又听李素筠补上了一句评价:“虽说大慈恩寺中的僧侣有早晚课,对体力这东西应该有所锻炼,但任谁也遭不住这种落差吧。”
就像那位圆度法师,原本是指望来做一件名利双收的清闲事,想不到会是这种苦活累活。
恐怕原本还亲近于他的那些好帮手,现在都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