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郭络罗氏不愿意起来,“舅舅和郭罗玛法,打小就待我很亲,如今郭罗玛法去世了,舅舅在我心中,就跟阿玛一样存在的人。要是下火坑,能救舅舅一条,那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我还有大阿哥,想来八爷看在大阿哥的份上,也不至于让我下火坑吧。”
这话不知道用来说服塞布礼,还是安慰自个。
而这番话,简直说到了塞布礼的心坎上。
“好孩子,舅舅没白疼你,但你还在坐月子,先起来说话吧,舅舅再考虑考虑。”塞布礼想要拉起郭络罗氏。
郭络罗氏摇摇头,不愿意起来,“舅舅不同意,我就长跪不起。”
这一幕,使得塞布礼这个中年男人红了眼眶。
不仅如此,在场不少人都眼眶泛红,眼里有泪花在闪。
其余的人,不像花姨娘那般小心眼。
他们只是想保住塞布礼的命,保住这个家的顶梁柱。
对于郭络罗氏,还是有亲情的。
毕竟是打小看着长大的。
塞布礼顿在原地,他昂起头,闭上眼睛,内心似乎在做着很难的决策。
良久后,他睁开那双老练的眸子,叹了口气,道:“孩子,这样吧,你先带着大阿哥回去,若是贝勒府住不下,你那间院子,我也让人一直打扫着,舅舅随时欢迎你回来。”
说着,他一把扶起了郭络罗氏。
郭络罗氏点了点头,感动的“嗯”了一声,泪流不止......
次日一早,塞布礼不放心郭络罗氏一人回去。
他自个带着郭络罗氏回的贝勒府。
到了八爷贝勒府前,奴才见了八福晋和塞布礼,倒是没有为难,就让他们进了前厅。
今儿正好赶上八爷休沐,此时,他正看着书案上的万年历,沉思着。
就见小桂子进屋,乐呵呵地道:“爷,福晋和塞布礼将军来了,就连大阿哥也被抱回来了!”
“在哪儿?”八爷起身就往外走。
“就在前厅呢。”小桂子快去跟上。
到了前厅,八爷一进屋,就见郭络罗氏穿着一身浅紫的宽松旗装。
看起来,似乎比在府里时还要圆润了。
而塞布礼和八福晋见八爷进屋,也纷纷起身行礼。
“请八爷大安。”
“免了。”八爷先是虚扶了郭络罗氏一把。
又亲自扶了塞布礼一把。
然后,他瞥了眼小竹怀里抱着的襁褓婴儿,诧异问道:“这是?”
“回八爷,这是我们......”郭络罗氏顿了顿后,终是说不出这是我们的孩子,而是改口道:“这是大阿哥。”
“当真!”八爷面上一喜,抬脚就走到小竹面前,用指腹轻轻刮了刮大阿哥的脸蛋。
“雅琴,你这次跟爷赌气赌的够久啊,生了也不回来,或者写封信,爷也好叫人去接你,弄得爷以为你还没生呢。”八爷朝郭络罗氏温柔笑道,并且,还透着些许宠溺。
郭络罗氏面对这么一张温润的笑脸,恍惚了一阵子。
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他是不是还是那个对她百般温柔的男人。
但只一瞬间,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做梦吧,难道你还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温润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多腹黑的心,最会做表面功夫了吗?
他肯定是见舅舅在这儿,就佯装成待她好的样子!
此时,塞布礼为了调和气氛,道:“八爷,是我的不是,我见外头下着大雪,想说等她坐完月子,或者过年的时候回来。”
他本来以为八爷和雅琴有很大的矛盾。
可如今一看,八爷心里还是有雅琴的。
看来,不过是小两口闹别扭,过阵子就好了。
嗯,既然如此,那他就放心了。
“不是这样的,是我很久没回去了,想多待会,加之坐月子不方便,马车颠簸,外头又冷。”八福晋最是了解这个男人,他是个记仇的。
她宁愿八爷恨她,也不想他记恨舅舅。
“那现在可是出了月子,不然怎的方便了。”八爷的嘴角,一直是上扬着的。
那双细长的眸子,也保持温润的笑容。
可这话问的......很是犀利。
一下子就把郭络罗氏和塞布礼难住了。
他们要怎么说,是想求八爷帮忙呢?
紧接着,八爷让郭络罗氏带着大阿哥,去了隔壁房间坐着。
而他自个,便和塞布礼聊了许久。
“前些日子,我听说有人跟皇阿玛奏了你的折子,急得我是团团转。”八爷面露担忧。
“有劳八爷忧心了,那人之前跟阿玛有过节,如今自是要落井下石一把。”塞布礼叹息道。
两个大男人,聊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
塞布礼就要告辞了。
八爷一直面带笑容,又是嘘寒问暖,又是留用膳,又是说要跟塞布礼喝酒。
但都被塞布礼委婉拒绝了。
期间,八爷虽是温润儒雅,热情招待。
然而,他只表露出忧心,却没说帮,更没说不帮。
只是在塞布礼提起时,一直圆滑地周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