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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出了意外,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还活着什么劲。
站在那里,摇摇晃晃,看着泪眼婆娑的驼子,期待从那里得一点希望。
驼子摇摇头,本来就直不起来的腰,这下子因为憋着一口气,被压的更低了。
齐备又大喊道,“瘸子呢,瘸子!瘸子!”
“我在这呢!”瘸子三步并做一步,从一处密密麻麻的灌木丛中跳了出来,“我没看到人!房子好好的,牲口却没了!粮食也没了!
好像是被人牵走的!”
不同于齐备和驼子,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纪墨道,“大家都不要慌,再慢慢理理,土匪不可能带走这么多东西,这么多人的,一定是家里人自己走的。”
驼子跑到已经坍塌的屋子的最左角,把碎砖、碎土和杂七杂八的横木扒拉开后,挖掉地上的青砖,大叫道,“他们是自己走的,一定是自己走的!”
纪墨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驼子道,“这里藏着三百块大洋,只有我和有会知道地方,如果是土匪,他们绝对不可能搜到的。”
纪墨转过头吼道,“贾海利这王八蛋呢!贾海利!”
“镇长,我搁这呢!”贾海利从一处倒了的牲口棚里钻了出来,笃定的道,“镇长,人没死绝呢!”
看到齐备和瘸子等人对他怒目而视,赶忙闭嘴。
纪墨急的嘴角上火,没好气的道,“有话快说,别在这里废话。”
贾海利低着头在地上嗅来嗅去,讪笑道,“你们看这地上羊粪蛋子,那不是一只羊两只羊,少说几十只,羊粪蛋子是顺着小路拉的,肯定不是土匪赶的。”
“土匪一定走大道!”瘸子一下子就反应过来,顺着一条小路,没入了不远处的树林里。
齐备和驼子不甘落后,也急忙跟在了瘸子的身后。
纪墨也招呼人钻入了树枝盖过脑袋的林子里。
树叶上、杂草、灌木全是露水,行到半山腰,纪墨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回望山下,村庄成了一个个的小黑点。
“有会......”一路上驼子喊个不停,嗓子嘶哑。
“阿英....金珠......”齐备这么一个大男人,眼泪水就没断过,眼睛通红。
突然贾海利喊道,“你们别乱跑了,跟着我!”
带头弯腰俯身走进一条岔路口,齐备和瘸子等人不多考虑,跟在他的屁股后。
不过嗓子没停,依然在那大喊。
贾海利猛地驻步,侧耳道,“我听见牛叫声了。”
瘸子把他往边上一推,骂道,“别装神弄鬼了,老子都看见牛粪了!”
“我说的是真的!”贾海利委屈的很,闷闷不乐,干脆蹲在路边不走了。
纪墨一脚踢过去,气鼓鼓道,“指望你办一点事,怎么就这么大脾气呢。”
“镇长,他骂我呢!”贾海利身后是一棵树,也没躲得开。
保庆沉着脸道,“啥时候了!还计较些有的没的!”
他自己老光棍一个,但是他曾经是有家人的。
失去挚亲是什么感觉,他知道。
贾海利不服气的道,“都找着了,还要我做什么!”
“找着了?”纪墨正诧异间,隐约间听见了一阵欢呼声。
正好奇怎么回事的时候,麻三从前面折返回来喊道,“大家都躲山上来了,人没事!牲口也好好的!”
纪墨绕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左转右转,眼前陡然开阔,居然是一处开阔的平坦地,半山中间突兀而出。
再走几步便是迷雾遮挡的悬崖。
大几百号人,有老人有小孩子,混杂着牛羊牲口,哭声,喊声,叫声,乱糟糟的。
驼子坐在地上,一手抱着妹子,一手托着老娘,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妹子吴有会被他搂的喘不过气,无论怎么推也推不开哥哥那强有力的胳膊。
齐备的媳妇个子不高,脸面黑瘦,怀里抱着个孩子,被齐备瞪的不敢言语。
“奶奶个腿,到处乱跑,害的老子怎么也找不着!”
齐备毫无缘由的大骂,“怎么找你这么个蠢娘们!老子要是有钱了,将来就换个媳妇!”
他媳妇低着头,吓得噤若寒蝉,孩子也茫然大哭,她不停的拍着孩子后背。
“你个没良心的!”齐家老太太猛地把手里用来做拐杖的竹竿朝着儿子身上甩过去,“你巴不得咱娘几个死在山底下,好给你腾地是吧!”
齐备面对劈头盖脸砸过来的竹竿,躲闪不及。
防备谁他也不会防备自己亲妈啊!
“我没别的意思!”齐备一边跑一边解释道,“我这都担心你们呢!人没了,我不着急嘛!”
齐家老太太骂道,“就你这怂样,还想换媳妇,有本事你连老娘也给换了!”
齐备自知自己没理,不吭声不吭气,把躲在媳妇后面的闺女给抱了起来,对着亲了好几口,大笑道,“金珠,吓死你老子了。”
金珠九岁,大概第一次见到自己亲爹这和蔼的一面。
她不知道什么叫事出反常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