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
握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些许。
琴酒的措辞失礼到让人不免觉得有些火大,但这大概也是个人性格的缘由,况且“黑衣组织”的作风一贯也很是强硬,我也不可能过分纠结于这样一个说话的方式。
只是对横滨那座城市,我多少还是有点想要回避。
似乎我每次去那个地方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而那座城市也见证了我短短二十余年的人生当中最最灰暗的一段时光。
当然,琴酒会把接头地点选在横滨显然并非没有考量。“黑衣组织”并非是异能团体,琴酒本身也不是异能者。虽然他在组织内也算战功累累,但面对“死屋之鼠”这样异能者聚集的团体,就算是他恐怕也不敢妄自托大。
横滨是异能特务科的所在地,又有军警当中最强的战力坐镇,就算是“死屋之鼠”,在这座城市活动也得加倍小心。
这姑且在某种程度上能算作是一种牵制。
我知道这件事情恐怕并不是单纯地把东西送到指定地点那么简单,否则费奥多尔也不会专门指名我。
让我在工作当中涉足那片自己并不太想面对的土地,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缘由吧。
我本想坐电车过去,但因为仓库街所在的位置实在有点偏僻,如果真出了什么什么紧急状况,转移起来也很是麻烦。于是我索性去地下的车行租了辆有些老旧的小皮卡。
——这种车就算在人迹罕至的仓库街附近出现,也不大会惹人注意。
仓库街几乎紧挨着横滨湾,从沿海的公路走过,我能清晰地看到那五座仿佛地标一样的大厦。这附近原本有个不小的码头,因为货运方便,好几家与灰色地带接壤的外贸公司都把仓库选在了这里,于是就形成了“仓库街”。
但在七年前的龙头战争当中,不少外贸公司背后的靠山都遭到了重创,加上那个旧码头损毁严重,这片仓库就荒废了下来。
之后也有些小型的异能团体或者匪徒在这里建立据点,甚至港口黑手党也曾在这里建过军|火|库,但在Mimic事件之后,这里就被异能特务科和军警纳入了监管的范畴——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掌控,可也没谁会想跟这样官方的势力纠缠。
从那以后,仓库街就彻底成了无主的所在。也正因为如此,这里反而成了很适合隐蔽行动的地方。
我把车停在了距离约定的仓库两个转角外,跟费奥多尔发消息简单说明了一下现场的情况之后,才锁好了车门,独自前往琴酒选定的交易地点。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几分钟,但琴酒已经到了。接头的地点是个弃置的仓库,我到的时候,他正倚在门口叼着烟闭目养神。
我把脚步加重了些,以此来提醒他我的存在。但就算明显已经听到了脚步声,那个男人依然维持着原本的姿势。
——直到我终于走进了某个范围。
几乎是瞬间的变化,他将烟头掐灭丢在了脚下,紧接着,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指向了我,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森冷的视线。
“可真是相当热情的招待啊。”我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我是第一次知道,黑衣组织原来是这样招待合作者的。”
“而且还是在有求于‘死屋之鼠’的前提下。”
一面说着,我将黑衣组织下注的东西拿在了手上,轻轻朝他的方向晃了一下。
“合作?”琴酒的声调轻轻扬了些许,言辞间透着点嘲讽:“不过是各取所需。”
“你该不会觉得手里捏着筹码,组织就会对你们老鼠言听计从了吧。”
琴酒的态度极尽傲慢,但我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反感——黑衣组织跟死屋之鼠之间的关系一向微妙,虽然对方一直有意与我们缔结合作关系,可前日与波本的会面被身为卧底的降谷零巧妙利用,反而顺势挑起了一波黑衣组织和港口黑手党的矛盾。
这件事情显然跟当时在场的死屋之鼠脱不了干系。
眼前的男人不是个喜欢虚与委蛇的家伙,比起费奥多尔,琴酒的行动方向简直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或者说从黑衣组织派出琴酒来与我们交涉这件事情来看,他们整个组织的态度都已经足够明确了。
他想要的并不仅只是我手里拿着的程序,还有黑衣组织日后跟死屋之鼠交涉的筹码。
这样的展开方式其实并没有超出预料的范畴,我甚至曾经设
想过黑衣组织在交易地点的附近安排了其他埋伏或者狙击的可能性。
但就算是那样也没关系。如果有可能会出现超出我能力范围的场面,费奥多尔是不会任由我单独行动的。
“琴酒先生,我并不记得死屋之鼠的需求是让您用枪口对着我。”我抿了下唇,抬眼看着那个身材高大的家伙。
因为戴着帽子的缘故,那家伙的表情看起来更加阴翳,像是雪原上盯着猎物的孤狼一样。
“如果能控制住老鼠头目的女人,就可以在与老鼠的交涉当中占据有利地位——您该不会是在想这种愚蠢的事情吧。”
“还是说您觉得……只要拿枪口指着别人,对方就会因为害怕而对您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