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的屋子, 谢蘅来过几次,乘着人关门的当头,她边走边解着搭在自己身上的外裳,回头问道:
“你今儿是怎么回事?”
“我瞧着你在傅府有些走神, 是不是朝中遇到了什么麻烦?”
赵瑾刚关好屋门, 就听到了谢蘅这话。
某人竟然此等连细节都注意到了, 这是不是说明,谢蘅一直都在关注着他?
一念及此, 赵瑾转身的动作顿了一下,嘴角却是不由得往上扬了扬。
他朝人走去,那双墨黑的双眸不同于往日的平静, 反倒是平添了几分笑意的反问道:“我走神?”
“别说你没有啊。”谢蘅没有多想, 她自然的把话接了下去, 笃定道:“我且看到了两次, 你那时定然在想事。”
她嘿嘿笑了两声,“若是能说,你就说说,我看能否帮你,好兄弟哪能袖手旁观的,若是不能说, 你给我个眼神, 我自然就懂了。”
赵瑾一直在想, 该如何暗示谢蘅,让其知道自己也对他有意,从而打破二人之间的僵局。
若是直接询问, 未免过于直白, 且即便他不大擅长情爱, 却也见过这么些年自己爹娘的相处的细节。因此,一番考虑过后,赵瑾放弃了最直接的解决方法。
这份感情,夹杂着美好,小心和来之不易,面临的不仅仅是世俗的眼光,还有彼此的诸多顾及。
暗示的方法有许多,有时一句话,一个举动,都可以达到这个目的。
今日谢蘅既然提及,赵瑾入座之后,别看他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心下却也难免忐忑。
他认真的看着他,回:“确实在想事。”
“嗯?”
桌子下,赵瑾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动了动,他浅浅的吸了口气,“说这些事前,不如你先说说,今夜约我相见,是所为何事?”
谢蘅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我看你有些走神,怕有什么情况,你又自己憋着不说。”她说着说着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似笑非笑道:“这不是放心不下你么。”
谢蘅此间说话的语气,和她一开始和人相熟时其实并无什么不同,她不正经惯了,又惯喜欢占口头上的便宜,别看是“深情款款”的模样,但凡是个正常人,对她的话听完都只会信三分。
如今的她,担心自己过于表达自己的感情让赵瑾越陷越深,也担心过于的疏离引起对方怀疑,便不得不每次说话前,都思量一番以前二人还未有那些感情变化相处前的样子。
曾经的赵瑾并未把谢蘅这些话往心里去,可眼下,已经“明白”谢蘅心意的他再听这些话,你教他如何再像以往那般云淡风轻?
赵瑾还记得谢蘅曾说过,若她是个姑娘,一定会喜欢他这样的男子。
那一次,二人还在争论世间姑娘在他和他之间,会如何选择,那时谢蘅就曾笃定,若她来选,一定会选他这样的
一想到以往谢蘅的那些不正经的话实则都是深情款款的告白,听完某人此刻言语的赵瑾,内心没忍住颤了一颤。
他目光有些不大自然的闪烁了一下,“你”
谢蘅瞧赵瑾的反应有些奇怪,她笑了笑,“感动了吧?”
赵瑾微微一愣,待回过神来,他唇角微扬,却是看着人但笑不语。
谢蘅并不清楚赵瑾心下的这些变化,她眨了眨眼睛,把脸上的不正经收了收,笑着道:“其实找你还有一事来着。”
“这事怕是得麻烦你去调查一下才是。”
赵瑾一顿,有些好奇,“何事?”
“先前董五娘的案子,你可记得?”
“记得。”
明知董少明已经死了,谢蘅还是问:“花照壁被朝廷招安,董老爷呢,没听你提起过,我也忘了问。”
赵瑾想了想,“董老爷手下犯着人命,证据确凿,判的是秋后处决。”
“不过,这次回来整理卷宗,我才发现,这董老爷在我二人离开长安后,未等到秋后处决,就畏罪自杀于大理寺的监狱之中。”
十一月入冬,他们离开长安时是十月中下旬,正常来说,也就他们离开十多天后的样子,董老爷就得问斩,在这当头,其实也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赵瑾把话说完,二人对视了一眼,谢蘅先他一步,笑出了声,“察觉到异样了?”
赵瑾点了点头,分析道:“畏罪自杀过于蹊跷,只可惜回长安后旁事太多,来不及细审卷宗。”
“你发现了什么。”他问。
“董少明是南蛮收买的大魏线人。”谢蘅不喜欢弯弯绕绕,她直言道:“三年前谢府走水一事,有他的份。”
赵瑾没想到谢蘅会这么说,他眼中有些讶异,“你从何处得知?”
“我自有我的法子。”谢蘅看了赵瑾一眼,“总之,他是南蛮的线人这点我可以保证,至于其畏罪自杀,我看怕不是这么简单。”
她给出了自己的见解,“上次你说,带他去大理寺的牢狱走了一遭,这人就招了,招的这么快,固然有大理寺牢狱的影响,但怕也是受了南蛮人的示意,担心你们大理寺继续查下去,牵出萝卜带出泥,到时通敌叛国,可不单单只他一人之死就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