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凌一才睁开了眼睛。
她用胳膊撑着坐起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铁床上,床单、被单都是白色的,她的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宽松的衣服,房间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她站起来想出去走走,还没走出几步,手上就传来一阵疼痛,像是有根棍子在她的肉里搅动,她回头一看,一根细长的塑料管子尽头连着一个针头刺进自己的身体里,用白色胶带固定着,在塑料管子的另一端,一个玻璃瓶子挂在一个铁架子上。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医院里。
她坐在床上,木然地睁着眼睛,外面正在下着小雨,朦朦胧胧的,这时,一个护士拿着记录本走了进来,“醒了?”见到凌一,她轻声问了句。
凌一点点头,没有说一句话。
之后,护士看了看药瓶里的药量,又调了一下流速,正准备离开,就看见凌一手上的胶布开了一角,鲜血将边缘染成了红色。而凌一还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护士于是给她处理了一下,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临走时,护士问凌一:“吃午饭吗?吃的话我给你带一份。”
凌一抬头看着护士,麻木地点点头。
“好,你等等。”护士微微笑了笑,拿着本子出去了。
凌一看了看柜子上的日历,再算算日子,自己竟然睡了一个星期之久。她望向点滴架,上面挂着一个药瓶,桌子上没有别的药了,看来今天就只打这些,不过,说是药瓶也不确切,因为那里面只是葡萄糖而已。窗外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它们给这个世界披上了一层雾蒙蒙的色彩,尽管如此,凌一还是看到了窗外稀稀落落的建筑,看来自己是在安置区的医院里。
凌一一下子躺回床上,这一个星期以来,她不断在各式各样的噩梦中游走,层出不穷的恐怖和惊吓让她内心疲惫不堪,权珩使用的那个陷阱将一种神秘的能量注入了她的体内,干扰着她的异能场,她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将这股能量同化,然后吸收到自己的身体里。
这样听起来,似乎凌一得到了不少新力量,然而,消化这股能量所花费的能量却比她得到的更多。不过,不管怎么说,这股能量还是弥补了她的巨大亏空,因此,对她干扰最大的,还是那些无聊的噩梦。
凌一盯着天花板,她又想起了自己最后一次离开萨兰德的时候,也就是上次因为亡灵干扰昏迷的时候,波赛丽曾经跟她说过:物质系的异能都是带有一定的通灵的特性的,而拥有这类异能的人,也更容易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干扰和惊吓,比如来自更高或是更低维度的强大生命活动发出的信号,或是围绕在人们身边的亡灵:因为他们比其他的异能者,甚至比一些神话当中通灵的动物都要敏感得多,所以,她认识的物质系异能者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上的问题,如果这类异能者的心性又比较脆弱,就很容易导致力量的失衡,最终走火入魔或是陷入疯狂之中。
凌一起初还有点侥幸心理,认为自己还是比较强的,别的不说,被什么东西吓住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直到现在,她从无穷尽的梦境里挣脱出来,再品味波赛丽的那番话,她才意识到,真正要提防的不是恐吓,而是那些潜移默化的渗透和难以挣脱的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无休止的纠缠,这才是最消耗精力的。她伸了个懒腰,这几天的她一直沉浸在各种各样的幻梦里,刚才醒来的时候都魔怔了。
刚才进来的护士应该没被她吓到。
但是,不得不说,这药水真的凉。
这间病房里只有凌一一个人,这样反倒挺适合休养的,人一多就容易烦。她清了清嗓子,现在的她的声带的伤还没有痊愈,也发不出正常的声音,但是按照现在的恢复速度,过不了几天,她就能正常说话了。
凌一不能自由行动,现在医院里也没有书可看,她的手机应该在原来的衣服里,就是不知道衣服在什么地方,凌一这会儿也懒得找,她看着点滴架上挂的药水瓶子,里面大概还有四分之三的葡萄糖溶液,看来她还得等一个来小时,没准啊,她要打着点滴吃午饭了。
她对医院的午餐向来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尽管她从来没有住过院,她自己都很疑惑这种奇怪的想法是从哪里来的,就比如你从来没有见过一样东西,但是当别人向你提起这个东西的时候,你潜意识里就认为它是不好的,这种想法很奇怪,至少凌一就这样认为。
凌一安静地躺着,等待着午饭的降临,这个房间里也是安静的,静得只有滴壶里药液滴落的声音。
不知等了多久,凌一听见了鞋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种底子很软的鞋。凌一抬起头,那个护士终于走进来,她手里还拿着一份盒饭,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包,里面是筷子。
护士将盒饭和筷子放在柜子上,又看了看挂在点滴架上的瓶子,调了下流速,自言自语道:“应该快打完了。”凌一则在旁边默默看着她。
凌一伸手拿起一个托盘放在腿上,又把盒饭拿过来,这里的饭菜意料的不错,按照凌一对特别特别白的米饭的喜好,这里的饭也算是让她接受了,配菜是一根火腿肠,再加上几片嫩绿的白菜叶,要是在以前她可能会抱怨,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