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在肚里算计谁地位高了,谁身份低了,你做了错事,难道还是衡量着身份尊卑才看肯不肯赔罪的么。”藿香先看出来湘云的犹豫,出言笑道,“未免也过于看人下菜碟儿了。叫我们都瞧不起。”
话说到这份儿上,湘云退无可退,只得至黛玉跟前,福身道:“林姐姐,对不住。”
黛玉只是一笑,方说了一句话,“罢了,竟不该来的。”
旁人还不曾怎样,贾母先急了,忙道:“这是什么话!原今儿就是外祖母特意请公主并你来的。”
黛玉笑了笑,“外祖母是好心的。”
湘云站在那里,又尴尬又难堪,简直无地自容,恨不能有个地缝儿叫她钻进去才好。
凤姐忙上来打圆场,一壁悄悄地打发了赏银叫那班主带着人下去,一壁便赶着上来笑道:“我昨儿冥思苦想了一整日,好容易定下了许多的玩乐法子,这会子竟都不曾有这个幸叫公主跟前赏看赏看。”
探春笑道:“嫂子都预备了些什么?赶早起我就听见外头闹哄哄的,又是叫人扯帘子,又叫丫头们不许四处走动的。快别瞒着,正主儿来了,正该都叫上来才是。”
凤姐趁势便请楚旻、黛玉和贾母往缀锦阁外观瞧,“藕香榭都铺排开了,打十番儿的、顽杂耍各色玩意儿的都在外头等着公主去呢。”
楚旻起身笑道:“怎么不叫进来台子上耍一耍?”
凤姐忙过来扶着,又笑道:“原是我想着,叫过来戏台子上反而落了俗套,且这台子就是再大,又能有多大的空当。倒不如就在外头,阵仗都铺排开了,各色杂耍玩意儿一并热热闹闹地作起来,公主只管远远地在亭子里头瞧,若是瞧着哪个好,就叫过来近前作给您瞧,别的仍旧叫他耍着,岂不又有趣又新鲜?”
楚旻笑道:“果然还是你有主意。若这么着,我还有个主意,不如大家散开了,各人爱看什么就看什么去,很不必都跟着我,我爱看的,你们也不见得爱看,倒不如找自己愿意看的去,就都高兴了。”
贾母适才落后一步,叫人带着湘云出了园子,此时方跟上来,闻言忙笑道:“这就是公主体谅她们了。”
说着便吩咐下去,就在亭子内给楚旻和黛玉单摆一席,另有邢夫人作陪,其余迎春探春等人的席面却按在藕香榭游廊之上,隔着水,既看得见百戏,又不至于离得太近,坏了规矩。
贾母自己也陪着楚旻看了一会子,却到底是年纪大了,身子精力都不济,慢慢便有疲惫之色,还强打着精神要陪楚旻说笑。
楚旻见状,笑道:“老太君不如先去歇一歇,歇足了方好过来。”
贾母正精神不够,听见这话心中自是愿意,却还推辞道:“这不好,怎么能有客来了,我这个做东道的反而不陪着的道理呢。”
楚旻笑道:“很不必客气。我这里不还有邢夫人陪着么?老太君这样,反叫我心中不安——凤丫头,快带着你们老太太去罢。”
贾母原就撑不大住,推辞几句也就从了,临走时还不忘叮嘱邢夫人,“好生陪着公主,有要什么想什么,都尽着。”邢夫人忙笑着应下,“老太太放心罢。”
贾母方赔礼退出,凤姐忙陪着跟上,带着一群的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去了。
黛玉忙起身相送,楚旻命藿香也送了两步,两人回来时,便给兰香使了个眼色,好容易她想法子支开贾母众人,此时唯有邢夫人在此,不正是盘问的好时机!
兰香会意,便捧着楚旻桌上一玛瑙盘子至邢夫人跟前,福身笑道:“夫人,公主说贵府小厨房点心着实不错,遣奴婢来问一问——这点心是谁做的?若是方便,可否给个方子,我们回去了也好学着做起来。”
这话却正问在了邢夫人的弱处,大观园内小厨房如何是她够得着的?这样肥差,正经都是家里有脸面的、且又舍得给凤姐送礼的人家抢上了,邢夫人这样舍不得又想占便宜的,凤姐早给搪塞了过去。
可楚旻问了,邢夫人又好面子,是断不肯承认自己不知道的,遂笑道:“姑娘正是问对了人,如今这差事都是我媳妇管着呢。也不必麻烦你们,回头我叫人问了方子,送到府上去就是。”
兰香轻轻巧巧地把盘子一放,抿唇笑道:“夫人正是好福气。”
楚旻那边也听见了,因笑道:“说起这话,夫人的确是好福气了。如今我家里母妃还常抱怨,家中两个兄长业已成人,却也没娶个嫂嫂来帮衬,处处都要她自己操心。”
这话说来邢夫人听着就不是这样想的了,反倒羡慕起安定王妃家中没有婆母,又无兄弟,全是自己做主,一言出,千人听的威风起来。
看着楚旻和黛玉两人亲亲热热地凑在一处,不由勾动了伤心事,自叹息道:“那王妃也有个盼头,儿女双全,又有这样多的义女干亲,还怕日后没有人帮衬么——果然还是亲生的贴心些。”
她苦笑道:“强似我身边一儿半女也无,到头来我又靠着哪一个,谁又肯叫我靠呢。”
“如今府中人人都说我悭吝,又暗地里道我只会听老爷的,平素自己一个屁都不敢在外头放,横竖还不如媳妇。可谁又知道我。”
“您如今还不顺心呢?”兰香坐在楚旻底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