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林姐姐,多谢你们告知。”此话一出探春眼中已微微含泪,忙自己揩拭了,又勉强笑,“竟叫两位看了笑话。说起来,也是我治下不严。”
她苦笑道:“惯是我争强好胜,爱跟人争竞这个,怕丢人,偏偏就是我的奶妈出了事儿,偏偏就是我手底下的人做下这样丑事。”
“公主待我这样好,我却怎么有脸来见。”
黛玉忙宽慰道:“这又与你何干,是她们不争气罢了。你平常如何约束丫头们,素习我们也都知道。”
探春明知是黛玉宽慰,心中却也好些,苦笑着点了点头,“林姐姐这样说,我感激得很了。不过这奶妈子的事儿,竟大可不必顾着我。我也实厌了这等老货。”
“往日在我身边时,唯有在老太太跟前儿那两年方才收敛些,平日竟是仗着奶过我,自把自己看的比如半个太太,是容不得旁人说她半点。”
“前几年她就伙同二姐姐的奶嬷嬷悄悄扣下几件首饰,瞒着不许我们知道,还是我去了四丫头那里偶然看见方才明白。”
探春叹了口气,“只是一则她毕竟是妈妈,二则……”探春略有犹豫,看了楚旻一眼才低声道:“公主别当我推卸责任——二则,这妈妈原是太太配过来的,她虽是个孀妇,可她家大姑娘嫁给了太太的陪房周瑞,儿子娶的也是当年太太陪送的丫鬟,很有几分脸面。”
“我便是知道了什么,也不敢直说。幸而后来我去了老太太那里,她自觉束缚了不如家里过的舒坦,她儿媳妇又领了管事的差事,寻思下来便索性装起了病,没几个月自去求了太太恩典,放回家去了。”
“谁知她人不在这园子里头,竟还生了这样的心,惹下这样的事儿来。却让我日后还怎么有脸再来呢。”
楚旻听了便知道,这是探春有意在向自己示诚,抖落了那婆子的底细出来,一来摘干净了自身,二来也不愿交恶,三来楚旻想细查此事,也能知道些详情,不至于叫人哄骗。
她安慰地拍了拍探春,“别放在心上,为了这个再难过就更不值得了。三妹妹快收了这样的心,往后你只管来就是。再说了,如今也不过是有这么一个疑点,还不定到底是谁。我就是怕日后嚷出来了你多心不肯来才提前告诉你呢,你若果然不来了,那就白费我的心了。”
探春含泪笑着谢过,“殿下宽仁。”
三人便又说了会子话,探春终究在这家里头并不能管事,楚旻也没跟她说别的,只是闲叙几句便送了回去。
却又说凤姐那里告诉了贾母,贾母一语不发,脸上黑沉沉的,鸳鸯见势不妙,忙先遣了小丫头子们出去,方上来劝道:“老太太,这事儿如今还不明朗,只是丢了东西了,却还没定到底是谁偷的呢。倘或是公主自己的人偷偷拿了也不一定。”
贾母却没被她哄了,沉着脸一拍桌子,头一回当着人骂了鸳鸯,“满口里放屁!要是公主的人偷了,却还能说出来让咱们知道!早悄悄儿地掩饰了,这是知道了什么,怕咱们没脸、想着咱们才告诉了。你若是敢把这话说出去一星半点儿,登时就给你个没脸子!”
鸳鸯讪讪的,便不敢再说话。
凤姐忙摆手悄悄示意她躲一躲,如今贾母心气不顺,谁上来都是要挨骂的。
鸳鸯只得先往后站了,垂头等着。
过了好半晌,贾母才叹道:“凤丫头,这事儿你做的好,先过来告诉了我。不然真等着人家那里查出来,咱们却好闹一个大没脸。”
凤姐忙赔笑道:“我原是不曾想到公主竟知会了我,心里也不踏实,忖了半日,寻思告诉太太去,可又想着当初公主和太太……便不敢先告诉,却又不敢擅专,便过来请老太太的吩咐。”
“这也是你平素为人周到谨慎,才叫公主那里信了你,不告诉旁人单告诉你。”贾母点了点头,又叹道,“往日我怕逞了你的脸不说这些——你又比你婶子强得多了。她白占着一个名头,我信她才叫她管着园子,看着娇贵的姑娘们,不想这园子里头,她管着竟是出了贼了!”
“老太太,论理儿这话也不该我说。”凤姐捏着帕子,顿了一下方道,“太太这两年吃斋念佛,心都慈软了,须知咱们家这上上下下,若是心软一点子,又怎么弹压得住呢。”
“旁的不说,这园子里头的丫鬟们年纪慢慢都大了,心也野了。妈妈们又都仗着年资脸面,不肯尽心办事,若都软了,也管她们不住。”
贾母连连点头,“这话是你说的了!就很该这样才是。”
凤姐便趁机又道:“我想着这是个大事,便没敢耽搁,已经叫我信得过的人忙赶去了蒋妈妈那里,咱们不说立刻查清了,把丢的东西拿回来,好歹要叫公主看着咱们的表态。”
贾母更是极赞成,拉着凤姐的手轻轻拍着,连声道:“你做事,我愈发放心了,就是这个理儿!竟还是你能干——这个蒋妈妈你带了来,也不许旁人知晓,我亲自审她!”
“还有这园子,”贾母垂下眼皮,慢慢道,“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