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林姑娘,娘娘醒了呢。听见说林姑娘来了,正问在哪儿。”蕙香笑着挑起帘子,见楚旻和黛玉同在炕上并肩而坐,连中间炕桌都挪到了一边去,不由掩口偷笑,“两位姑娘过去罢?”
楚旻忙翻身起来,笑道:“这就过去——大姐姐精神可还好?”
黛玉也从炕上爬了起来,拢了拢头发笑道:“瞧着模样应是很不错的。不然蕙香也不能这样高兴。”
蕙香见两人过来,忙后退一步,一壁挑起帘子,一壁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林姑娘。娘娘精神好得很,我瞧着竟比昨儿更好,可见是魏先生的药起了效了。”
楚旻和黛玉往外走,闻声随口道:“精神自然是一日好过一日,魏先生也说大姐姐亏得身子底子好,竟是撑下来了。若是换了旁人,怕就没这样运气。”
楚星从床上听见这声,不等见着人就先笑道:“一听就是玉儿来了,不然我家这个魔星才没这样好声气!”
黛玉忙紧着走了几步,含笑在床前行了礼道:“大姐姐。”她细细瞧了楚星的模样精神,方点头笑道:“可见方才蕙香不是说假话,大姐姐果然好些了。再等些日子,怕是就能起来跟姐姐对舞银剑呢。”
楚星笑个不住,拉着黛玉的手嗔道:“小丫头这个话也跟你说,那都是小时候的玩意儿了。如今你们都这样大了,她又不是要我哄着的小孩子——这回还多亏着她里外忙活,不然我能不能保住了命再跟你见一回都是不定。”
楚旻忙呸呸呸往地上啐了几口,打断道:“大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快啐了,不吉利得很!”
楚星笑得眯起了眼睛,她这十来天也算养得很不错,虽还远不能比当日风华,面色却红润不少,这会子笑起来,也很能看出早先几分痕迹了。
她依言啐了几口,又拍着黛玉的手笑道:“瞧她,也不知是谁从小儿跟着母亲念那些又厚又难啃的史书,一副老学究的样子说甚么子不语,这会子还好意思来说我。”
楚旻嫌椅子离得远,径走过来在床边坐了,哼声道:“有胆子这话当着母妃的面儿说去,当年我病着的时候她就没少求神拜佛地做法事。如今换了你,急得在家里一壁骂小兔崽子这么大了还不省心,一壁把外头和尚道士不知请了多少来家了。”
“母妃知道了?”楚星在床上一怔,慢慢直起了身子,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肘下白地黄花猩猩毡的引枕,“这都是她信上说的?”
楚旻自知失言,半晌才道:“上回你都猜着大哥要来是为了你,那母妃又怎么能不知道呢。父王有什么,素来都不瞒着母妃,也瞒不住。”
楚星发了半晌的呆,方苦笑道:“是女儿不孝啊!”
她似是陷进了自己的思绪中,顾自慢慢道:“若说这五年多,我有什么愧疚后悔的,就是对不住母妃。她待我似亲生的一般,打小儿我虽说着是在祖母膝下长大,可那时祖母屡经离殇,身子已然不大好了。实则全赖母妃悉心照拂。”
“说出来不怕你们两个笑话,原先有了你,”她指了指楚旻,“全家心思都在你身上,父王母妃更是整颗心都扑了上去,都不许我们去看你。我羡慕很了,直到那日瞧见母妃守你守得累了,趴在床边睡过去。我过去一看,嗳呀,那里小小一团,明明都满月了,却还比不得刚出生的孩子大呢。”
“我的心登时就软了,下决心以后你就是我的宝贝妹子,谁要是敢对你不好,我头一个不饶他!”
楚星眼圈儿泛红,抽了抽鼻子,含泪笑道:“可倒是还没到我给你撑腰那一日,先教你给我撑腰来了。”
楚旻只觉她这话不吉利很了,竟是遗言似的,忙抢着打断了:“以后我们两个妹子还有的是时候等着大姐姐给撑腰呢!这京内,谁要是敢惹我,到时候大姐姐还像当年,提着刀砍上门去!”
黛玉也听着不好,忙笑道:“这个要有、要有——大姐姐只看姐姐如今威风凛凛的,玉儿却还弱得很,不指着大姐姐,日后叫人欺负了,谁给我出头去?”
楚星情知她们两人误会,不由失笑,直道两个傻丫头,拍着引枕中气十足地笑骂道:“两个傻丫头还当我是轻生不成!哪儿来的这样两个小傻子,可不是我家的!”
楚旻和黛玉都是一呆,不是这个意思?
却见楚星哈哈一笑,略显消瘦的脸上神采飞扬,吊起的眼角微微一扬,即便尚带病容,眼中慑人的光亮叫人看了都忍不住眼睛发直。
“我偏不!”楚星倚在靠枕上,冷笑道,“正是前儿你说的那席话才点醒了我,如今我也想开了——我要是悄没声儿去了,才真是遂了混账东西们的心愿,叫亲者痛仇者快。我非得搅他个天翻地覆,什么时候他们都狼狈了,过来低声下气地求我,叫我作弄一回,那我才高兴了呢。”
楚旻也大笑起来,连连拍手道:“这才是我认识的大姐姐!”
黛玉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如今的楚星方有了几分楚旻口中那个威风潇洒的模样。
姊妹三人慢慢静了下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