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不过五年光景,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魏守仁的药见效极快,楚星服下去约有半盏茶功夫喉中便齁齁作响,脸也涨红起来。魏守仁忙叫张妈妈过去扶起王妃,“万令娘娘直身垂头,勿要使秽物堵塞喉道,难于喘息。”
张妈妈连连答应,早有两三个丫鬟急促促赶上来捧盆的捧盆,扶背的扶背,直把楚星围了个密不透风,连楚旻都被挤了出来。
楚星身边大丫鬟蕊香红着眼圈儿,强自笑道:“公主千金之躯,怎敢劳动了您,还是奴婢们来罢。”楚旻默默点头,她也知自己不大会照顾人,还不如松开手让这些娴熟了的丫鬟们做去。
魏守仁忙道:“透一条口子出来,好叫娘娘喘息。”丫鬟们应声往两边散开。
不多时便听楚星呕吐之声不绝,不时有丫鬟惊呼,直好一阵子,才算是渐渐止住,便又合着眼无力地要倒下。
魏守仁忙拦道:“请娘娘靠在后头,若是躺下,恐怕一时堵了胸腔,更不好了。”
忙有丫鬟们抢着从炕上搬了大靠背来,楚旻小心翼翼地扶着楚星半靠在靠背上,急声道:“魏先生,如此吐了出来,可是能好了?”
魏守仁正端详那青花缠枝的痰盂,他也不嫌脏,随手从桌上花瓶子里头抽了一支腊梅来,伸进里头来来回回地翻搅,看得离得最近的郑姨娘直犯恶心。就连水溶都不自然地避开了目光。
“吐了这些出来,却还不见血迹,想来体内脏器应是无碍,那下毒之人不是老手,只怕心中胆怯,所用剂量并不很大——也幸而如此,才有一丝可救之机。若真拿捏得很准,即便是公主叫我来了,也无力回天。”
楚旻此时更无心追究是谁下毒,又问了一遍,“可是能好了?”
魏守仁谨慎地道:“这还不一定,据方才那位妈妈所言,我忖度着娘娘中毒并不是一日之功,怕是多回动手了。也亏得娘娘身子底子并不差,这才撑了下来。”
“这一次虽吐了,但早先如何,还未可知。只好等抓了药来,煎了服下,先慢慢养着,若是好呢,十天半个月,浮毒应当能清。”
“可到底中毒已深,真要大好,还要长年累月地休养。即便如此,到底有何后果,我如今也不敢断言。饶是养的大好了,身子光景只怕也大不如前。”
楚旻长出一口气,方觉满身的疲累如海般涌了上来,她起身一揖到底,肃容道:“此回多谢先生,能救我长姐,我楚家上下没齿难忘。”
魏守仁早在家里不情不愿的,此时见着楚旻如此郑重,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拈着胡须,硬邦邦地道:“治病救人乃我分内之事。既然应下殿下的差事,我自当尽心尽力,更不必殿下说谢语,也不是图殿下报答。”
北静郡王在边上看得直叫这人迂腐,多少人求一个安定王府的人情还不能,这块朽木竟还自己往外推!他心里头都动了,这位姨妹在安定王府要风得风要雨有雨,当年海州一闻,要不是实在太小,他都恨不得改求楚旻了!
能得她一句话,就跟得了楚盛之亲口承诺没什么分别,这个魏守仁还要推拒!
心内虽如此想,水溶却不能如此说,只是面上挂上了和煦的笑容,乐呵呵道:“既然王妃已然无恙,那魏先生便是大功一件了。今日先生回府,我必厚礼相赠。”
楚旻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谁说无恙,又是谁说先生要回去了——郡王莫不是忘了,我长姐是中毒!此时凶手尚未曾伏法,郡王倒是息事宁人起来了。”
谁都不曾想到楚旻此时便发难,直揭开了遮羞布,北静郡王脸色难看至极,“纵是这样,跟魏先生也没什么关系——这是家事。”
楚旻咄咄逼人,“这么说,郡王是认下了谋害我大姐姐的,是你们府上的人了?不然说甚么家事!”
北静郡王被她噎得胸闷,深吸一口气,“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是说,王妃中毒,到底是王府内宅之事。魏先生职在瞧病,别的,自然是自己家查。”
“谁查?”楚旻冷笑一声,冷淡的眼神逡巡一周,“是郑姨娘、是周姨娘?还是你这一群莺莺燕燕们!”
北静郡王一时语塞,王妃中毒,且是多回下手,明摆着这些人都有嫌疑。此事他纵然不想闹大,可也绝不想回护凶手——今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王妃下毒,难保明日就不会下手到他身上。这是楚旻来了,才查出此事,真下毒到自己身上,难道还能指望这位姨妹?那岂不是等死!
楚旻这话敲中了关窍,此事交给谁查?
北静郡王一时竟犹豫了。
楚旻看在眼里,恶心透顶,不等北静郡王想个法子,先道:“我大姐姐是安定亲王府长女,出嫁前乃是有爵位的乡君,成亲后是一品郡王妃——她中毒,不是郡王一句家事就能掩盖过去的!”
“如今陛下不在京内,等陛下回来了,我自然前去回禀,请陛下遴选刑部、大理寺官员,彻查此案!”
北静郡王悚然一惊,“万万不可!”本来天德帝就对这些旧日勋贵不满,楚旻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