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旻转身看时,正见是蕙香挑帘从内室出来,过来福身一礼,勉强笑道:“公主,娘娘在里头听见动静儿,叫我过来瞧瞧是不是您过来了,出来一看果然是您。娘娘请您进去呢。”
楚旻还要说甚么,黛玉忙拽了拽她的衣角,低声劝道:“既然里头听见了,这会子且不要闹去,免得大姐姐拖着病体,还要担心这些。等回头出来了,避着大姐姐再去也不迟。”
楚旻觉着有理,方罢了,便携着黛玉一同进去,先吐了口气,平了平胸意,脸上换上笑来,方扬声笑道:“大姐姐,我来瞧你了!”
一侧有丫鬟们忙着上来打起珠帘,楚旻才进内室,便听见床上有人笑道:“果是旻儿来了,我还说,这会子过来的除了你再没旁人。蕙香还不信呢,说不能有这么快——你的腿脚我还不知道?”
黛玉听音,郡王妃虽是笑着,声气却很虚弱,不由回头看了楚旻一眼。见着楚旻唇角笑容有些僵硬,也叹了口气。
“你是独个儿来的,还是带了我那新认的干妹子来的?”王妃话中带着笑音,“早见着母妃信上提起,说认了个如花似玉的妹妹,你这回来了,要是没带着人,我可不依。”
楚旻听着楚星说几句话便要顿一顿,不似往日中气十足,眼眶便隐隐有些发红,又怕她伤心,忙笑道:“哪儿能呢,自然是带了玉儿来的——玉儿,还不快过来叫大姐姐看一看。”
黛玉依言上前几步,从降香黄檀架子床上掀起的帐幔中望过去,但见一位美人靠在金心绿闪缎圆枕上,正含笑看过来。
楚星有着同楚旻如出一辙的杏眼笑唇,眉飞云鬓,高挑身材,骨肉匀停,比楚旻还微微高出些许,只是病中不曾上妆,脸色憔悴,说话时鬓边仅戴着的彩凤含珠轻轻颤动。
黛玉笑着福了福身子,“大姐姐,早听母妃和姐姐说起过大姐姐,都说是再好不过的,今日一见方知大家所言不虚。”
楚星也笑了,伸出手来拉住了黛玉,细细打量了一番,点头道:“果然是个美人儿胚子,能跟旻儿投缘,脾气性情必定也是温和的了——”她说着笑谓楚旻,“不然哪个姑娘家能受得了你这个泼猴儿。”
楚旻坐在床边,假意嗔道:“大姐姐夸玉儿也就罢了,怎还贬我一贬。”
楚星一壁拉了黛玉的手,一壁从自己手上褪了支羊脂玉镯,“我那是实话——初次来了,没什么好送你的,寻常表礼虽给你备下了,可一见妹妹,我都嫌简薄拿不出手,配不上你。倒是这个镯子不错,却也戴了几年了,若是妹妹不嫌弃,就拿着罢。”
楚旻一看就知道那是当年楚星之母留下的陪嫁,一块玉磨了三支手镯,另有几件配饰,当年在王府,楚星出嫁前给了楚旻一支,如今王妃还好好儿地替她收着。今日拿出来给黛玉,便见着这是真拿黛玉当自己人了,忙拍了拍黛玉,“这是大姐姐压箱底儿的好东西了,可见她看重你——快收下罢。”
黛玉虽不知缘故,但镯子品相上佳,价值不菲还是看得出来的,正在犹豫,听楚旻如此说,方谢了楚星,笑道:“既这样,我也不推来推去的跟大姐姐作虚话,竟是实在收了才好。”
楚星脸上笑意更深,连连点头道:“我就爱爽快性子——咱们自家人,客气什么!东西再怎么样,一家子里头也没什么值得推拒的。”
黛玉这才看出楚星几分性子,虽比楚旻温柔些,却也是个爽快利落的,便笑道:“那我送大姐姐什么,大姐姐可也不许推拒了——若不然,就是不拿我当一家人了。”
楚星一怔,楚旻笑了起来,打趣道:“大姐姐遇上对手了罢?我说你下回不必跟她说嘴——”她笑着拧了黛玉的粉腮一把,“这丫头,小嘴伶俐的紧呢!”
黛玉忙往后躲开,也笑道:“这还不是大姐姐自己说的,有我什么。我又不送什么旁的,原是家里太太早年给我预备下的一些药材,又有家里祖传的几张方子,坐胎安身最好不过。拿了来大姐姐请太医们瞧着一并斟酌,若能帮上什么,倒还不虚我家这几分放霉烂了的破纸。”
“愈说愈来劲儿了。”楚旻给楚星掖了掖被子,笑道,“才还说祖传的方子,到你嘴里就成了破纸了——留神晚上林家祖宗托梦骂你这个不肖孙。”
黛玉笑着靠在她肩上,得意道:“那不怕,回头我跟姐姐一个被窝里睡去,有你护着。真不成,还劳烦姐姐请楚家英烈先贤来,过来替我撑个腰儿才好。”
一席话说得楚星楚旻都大笑起来,楚星笑得喘个不住,“可是见识着了!”想是笑得太急,竟嗽喘了几声,楚旻忙上手拍背,丫鬟婆子赶得反倒不如她快,忙凑在了床边。
“大姐姐可是咳嗽?或者是前些日子风凉吹着了。”
楚旻拍了几下楚星便轻轻挥开了她的手,含笑道:“我的病并没有喘嗽,不过是方才笑得狠了,一时呛了一下罢了。”
楚旻犹有不信,正想再问却忽听边上有人轻声搭言道:“公主放心,娘娘并没有嗽喘。便是身上的病,这程子也好多了。”
楚旻听着声音陌生,不由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却见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