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个人头整整齐齐摆在地上。
一名公差蹲在地上,手中拿了几张画像,照着人头一一比对。
少顷。
公差收了画像,回身禀报道:“大人,确实是那几个流窜的盗匪。”
坐在主座上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双目耷拉,唇上蓄着灰色短须,神情有几分困顿。
听了手下的话,他看了一眼那些人头,面无表情的摆手道:“这些人头真是臭气熏天——快一点把事情处理完!”
“是。”公差道。
两人一起望向顾青山。
那中年人似笑非笑的道:“真让人意外,想不到那么偏僻的村子里,竟然出了个高手。”
顾青山拱手道:“县令大人,这些盗匪喝多了酒,个个醉的不像样子,早失了防备,我也是等到深夜才趁机发难,侥幸一举成功。”
县令神情一松,缓声道:“这几人实力不怎么样,但总是藏在偏僻的山野之中,我们人手有限,一直没有精力去剿灭,这下可算是了却一桩事。”
他打了个哈欠,神情倦倦的说:“恭喜你,顾村守,上面对盗匪的人头悬赏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小子要发横财了!”
顾青山顿了顿。
——横财?
钱财一到自己手上就没有了,还不如……
想起一路走来看到的各种灾祸,顾青山抱拳道:“大人,方圆数百里各处村庄都归您管,我村剿匪有功也是大人的功劳,悬赏的银钱还请大人亲自定夺,卑职不敢擅专。”
“嗯?”
县令耷拉的双眼睁开,脸上的倦意彻底消失。
他探身前倾,打量着顾青山道:“明明是你的赏赐,本官怎好替你做主?”
顾青山坦然道:“卑职手上从来留不住钱,倒不如请大人主持一下——毕竟各处村庄常受灾厄,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也算是卑职为地方上尽一份心。”
县令哈哈笑了两声,站起身来,走到那几个人头前,顿下去仔细验看。
“你们看,这两个人是匪首,各自身上都有数十条人命,他们的头最贵;至于他们的手下,每一个都犯了不少案子,所以也还算值钱。”
县令津津有味的评价道。
“正是如此,大人。”那公差在旁应声道。
他将几张悬赏的单子递过去给县令过目。
县令看了一眼,问道:“顾青山。”
“在。”顾青山道。
“像你这种有能力又心怀地方的人,在我管辖地界里可不多见,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就可以提出来了。”县令道。
“卑职不想当村守了。”顾青山道。
“哦,原来如此,你倒真是个聪明人。”县令意味深长的道。
“还请大人成全。”顾青山抱拳道。
县令拿着那几张悬赏单,心中默默算了算银钱数,这才开口道:“老刘,我们县里的巡守还有几个?”
那公差道:“大人,上次他们出城办事,没按号令行事,不但事情办砸了,人也狼狈的逃了回来。”
“一群酒囊饭袋!”县令骂了一句,抬眼去看顾青山。
那些完全靠走门路的家伙们总是不上趟。
眼前这个村守,能杀盗匪,就算是趁着那些盗匪酒醉,也还算是有点胆色,有两手过硬本事。
——还知情识趣。
这样的人用起来也舒心。
县令思虑已定,开口道:“顾村守,你不如就留在县里,当个巡守如何?”
顾青山还未说话,一旁的公差早已催促道:“能留在县里,你小子这条命算是稳了,还不快感谢镇长大人?”
“多谢大人。”顾青山道。
——当时离开村子后走了两个时辰,却发现山路早已被截断,根本无路可行。
原本还想绕行过去,却在半途亲眼见到远山之外,有一只巨大的蜈蚣从地里冒出来,将某个村子的人吃了个精光。
不得已,他又退回去,从水路拖着那竹筏顺流而下。
——既然那个女孩能预见他的到来,那么她肯定很熟悉四周的环境。
水路应该相对安全。
果然,竹筏行了小半日便已抵达此处县城。
自己失去了记忆,此刻两眼一抹黑,最好的选择便是先在这里呆一段时间,慢慢熟悉周围的环境,收集情报,从长计议。
县令见他答应下来,便朝身边人笑道:“去,带他下去,放腰牌——”
他看了看顾青山身上那柄烂铁刀,补充道:“带他去领制式装备,一应用度也给齐,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来见我。”
“是。”
公差便带着顾青山下去了。
两人走出门,一路来到制备处,先是签了名讳,验了身份,领了腰牌和一身制式皮甲。
那公差一边道:“顾村,不对,该称呼你顾巡守了,以后咱们都是自己人,我瞅你也是个上道儿的,刚才已去知会了各位同僚——今天来不及了,明天晚上大伙儿给你接风,你可得空?”
顾青山抱拳道:“多谢刘老哥,今后我可跟你混了,下次我专门回请老哥。”
刘巡守哈哈一笑,摇头晃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