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瑜依旧面如平湖,但庆丰的心中却是如同狂风呼啸般动荡。
罂粟花?虽然如今已是深秋时节,庆丰却不由得冒出了冷汗,他不知道贾瑜是另有它意,还是确实是随口一问。
接着擦汗的光景,庆丰偷偷打量了一下贾瑜的面容,发现他依旧是那副神游西海的模样,便小心翼翼地说道:“这花我倒是没听过,不知贾公子博学多识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
贾瑜脸上露出些许遗憾地说道:“曾听人言:‘芍药之后,罂粟花最繁华,加意灌植,妍好千态。’只是此花原产于西域,且极为娇贵,中原即使是有,也是移栽而来,不日便凋谢死去,想要看到此花盛开的景象极为难得。”
“贾公子你瞧,我家不过就是一寻常富户罢了,比不得你们这些勋贵。连你们家都没有的花我们家又怎么会有呢?”庆丰闻言颇有些自嘲地说道。
贾瑜面露失望之色,庆丰见状赶忙说道自己后院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与贾瑜作陪了,还请他莫怪。
贾瑜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晓了,庆丰便赶忙往后院中去。
就当他的背影刚刚消失在院门的时候,贾瑜嘴角突然弯了起来。
欲盖弥彰,华成是个老狐狸,可惜怎么养了个笨蛋。
在罂粟花的另一个作用没有被世人知晓前,这种花没有什么值得避讳的。
相反,自罂粟花由西域传入中原后,此花便以其体态妖娆、色彩绚烂而闻名于百花间,又因其极难栽培,故名贵难得。
直到如今,罂粟花还是权贵手上的宠儿,像华府这样穷凶极奢的地方,不说想方设法弄来几株也就罢了,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贾瑜是不信的。
看起来,这世面上流行的鸦片还真跟华府有联系,想通了这点,贾瑜便觉得这趟没有白来。
也不知林黛玉那妮子跑哪去了,自己本来还有些话要嘱咐她的呢,倪二跟王喜也并不在身边,贾瑜一时没有人可以使唤,也就暂时放下了去找林黛玉的心思,只当她真的羞恼至极回家去了。
……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脚下的平原上,只见一位俊秀公子身后跟着两位丫鬟缓步前行,一位衣着华美,年岁稍长,一位衣着简朴,年岁稍小。
“林姑……”
“哎,哎,哎。”
颜惜见林黛玉瞪了自己一眼,一愣神这才反应过来,抿着嘴重新说道:
“林公子,这里菊花倒是漫山遍野,可是你要饮酒我可没处找去。”
林黛玉闻言眼睛一亮,回头拉着颜惜的手说:“你还懂诗词?”
紫鹃听闻倒是糊涂了。
“怎么这可奇了怪,懂诗词跟喝酒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不喝酒还做不了诗了去?”
林黛玉翻了个白眼说道:“全因这诗的名字叫做‘饮酒’,故而颜惜才这样说。”说罢也不管紫鹃尴尬,拉着颜惜的手继续问她。
颜惜先是向着紫鹃歉意地摆了摆头,随后向着林黛玉俏皮一笑。
“姑娘可莫瞧不起人,靖节先生的《饮酒》,我七岁就学了。”
听到这话,林黛玉更是欣喜,然而嘴上却是说道:“你莫神气,陶潜的诗集,我儿时就熟读了。”
颜惜闻言却也不恼,偷笑着说道:“是是是,姑娘的才情世间罕有,又有谁可以相比?”
林黛玉对她这明显没什么诚意的奉承自然嗤之以鼻。
“你少拿那些话哄我,身边就有一个旷世之才你却不提,倒来吹捧我,实在是居心不良。”
这会儿子颜惜笑意却是掩不住了。
“贾公子的文才哪怕放诸青史也是冠绝古今,岂是我们这样的凡材可比?”
林黛玉平素在文才一类上孤高自赏,视他人皆为庸俗,可自从贾瑜展露了自己的文才后,这个小姑娘高傲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打击了一般。
偶来诗意,不论是提笔一挥而就,还是修改精雕细琢,与贾瑜之前的词作对比一二,也总是不甚满意。
此时虽是她自己提起的贾瑜,但颜惜如此不吝言辞的褒奖还是有些小小的嫉妒。
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是却又把贾瑜往时的诗词反复咀嚼了几番,林黛玉懊丧地发现,若是自己定是写不出那样的好诗词,这一下颇让她有些力不从心的恼怒。
“是啊,人家是天上的谪仙下凡,定是与我们这些世俗人不一样的。”
听见林黛玉话中似乎有别的意思,颜惜便不敢多言了,以为自己哪里惹了她的不快。却见紫鹃把自己的脖肩一抱,轻笑着说道:“莫往心里去,从小就这怪脾气,也就这一下功夫,一会儿就消了,妹妹莫跟她一般见识。”
两人相视一笑,便继续往前面走去。
情绪不佳的林黛玉脚步越来越慢,眼看着就要落在后面了。紫鹃到底还是不忍心,待走到一个小山坡时,忽然回头喊道:“公子,快来瞧瞧。”
林黛玉先前的气早就消了,只是见她们一直说说笑笑,倒是自己像个外人一般,不由得又觉得不舒服,这才越走越慢,此时听得紫鹃喊她,便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