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喧闹声越来越大,一名身着员外服饰的男子皱眉出门看了看外面,不一阵又回到屋中。 如今虽然夜深,其实并不算太冷,然而屋内却点起来了火盆。 极品的银霜炭焚烧起来没有丝毫的烟气,香炉中的龙涎香更是将最后一抹烟味去除。 “也真是的,都多大人了,还跟个小孩置气,真是白活那么大岁数了。” 男子摇头笑道,顺手接过一旁下人递来的茶杯。 正坐在火盆边裹着棉衣的男子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轻笑一声: “那小子可不简单,别小瞧他。” 似乎是一口暖茶下肚,身子有些太燥热,男子双手一张,自有丫鬟会意上来为他脱衣。 “怎么?你不会真要护你这个小侄子吧?我想着他也不算你亲外甥吧?” 林如海裹了裹身上的棉衣,从一旁又拿了根炭柴丢进火盆。 “他真的不简单,宁国府僵死的局面,他如今却盘活了,虽说这下的药有些狠,差点把自己毒死,但好歹也算捡回一命。” 男子看了看那还跳着火星的火盆,下意识离远了些,似乎曾经有些不好的回忆。 “你可得了吧,你还装糊涂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没有瑾家那个丫头保他,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几次,真是命好,要不是碰上吴贵妃要升后这档子事,就魏王那性子,他不死也得掉层皮。” 林如海眉头微微皱起,低头思考了一阵,随而抬头看着那位男子说道: “你真觉得他上次脱险是华阳公主保他?” 男子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笑,反问他道: “难不成你觉得那个毛头小子请得动当初将作院的皇叔为他说辩?你可也知道当初姜清可不止是将作院大匠,除了卖瑾家一个薄面,我不觉得现在的宁国贾家有那个本事让他出面。” 林如海摇了摇头,苦笑着说: “我总是觉得里面有些不对劲。” 男子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我现在觉得你最不对劲,好好地把身子养起来陪陪女儿多好,非要整的这些。” 林如海听到这话,脸上顿时落寞了几分,摇头说道: “陛下那里已经对我们的迟缓感觉不满了,再耽搁下去我怕……” 他话未说完,对面男子就狠狠地往前踹了一脚,火盆一晃,顿时几点火星飞出来落在他的身上,吓得一旁仆从赶忙扑来。 男子却是挥手把他们推开,怒言道: “真是一帮子没见过世面的,一件衣服而已把你们唬成这样,真是丢我的脸面。” 林如海瞧着他又乱发脾气的样子,刚刚的落寞去了几分,脸上又有了笑意。 “你这会儿拿他们发气,说什么一件衣服而已,等回去了让云嫂看见,恐怕又要忍一顿河东狮吼咯。” 被林如海嘲笑怯内,男子却并未生气,反而笑着说: “理那娘们干嘛,穷酸惯了,这家里的下人都跟她学的一样。” 林如海闻言顿时笑道: “你这个人,也就只会在我面前这般说道了。” …… 屋内一片笑声,然而外面颜忻却是笑不出来了,金陵贾家?勋爵?《江上吟》?《秋夕》? 金陵贾家颜忻不知道,但《江上吟》他可太清楚了,毕竟当初他还拿着这诗骗母亲说这是他赴京赶考时听来的。 颜忻看了看眼前皱眉的程雁知跟贾瑜,又看了看一旁正在振臂高呼的众人。 好像此刻众人的目光不再落在自己身上了,颜忻顺势向后一退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然而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离开对众人的热情并无影响,大家依旧还是那样商讨着该如何为程雁知请愿。 贾瑜看着眼前激昂慷慨的人群,不由得感慨,留着这份精力晚上多找两花魁不好吗? “咳咳,其实贾伯爵不必如此,某久经官场,已经看淡了那些是非,早已被案牍所累,如今能归老赋闲也算一大乐事了。” 程雁知到底还是沉稳镇定一些,只是沉思了一阵便想出了对策。 贾瑜此时也是刚好就着台阶下楼,顺嘴答道: “这事确实是小子冲动了,倒只是为了图我内心一时之痛快了。” 贾瑜说着拱手给程雁知施了一礼。 程雁知此时也不托大,贾瑜还未弯腰,就被程雁知扶起来。 “论起来,我曾经也在金陵游学过,与你家长辈也有过一段缘分。” 贾瑜趁着低头的时候撇了撇嘴,这官当得越大,这嘴可真是越能编。 宁荣两家早在五十多年前就搬去京城了,不晓得五十出头的程雁知是在哪个梦里跟我家长辈有过一面之缘? 虽然这样想,贾瑜依旧笑着说道: “既是故交,那今天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还请程老莫怪我失礼。” 两人这一来一回间,将气氛平息了不少。 那里站着的柳潇月察言观色,虽不知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但看得出两人应该都不想事态继续发展下去。 “诸位听我一言,我知道大家此时都是好意,但未免有那暗藏坏心之人想要拿此作妖,说不定未免会好心办了坏事,倒叫程老白白因此受牵连。” 如同后人的热血青年一样,空有一腔热血,但抛不下身后的茶米油盐。 原本就是发发牢骚,说些大话,只不过在这样的气氛之下,谁又想比别人低一头,这牛也就吹上天去了。 等到气氛过去,众人也就尴尬起来,毕竟吹出去的话在想收回来可有些难。 好在听柳潇月这边说了这话,大家也就顺嘴掩饰起来了。 “柳公子此言甚是,既如此,这赴京请愿的事也就姑且放一段落。” “唉,只可惜让那些奸党佞臣又要快活些时日。” “哎,何出此言,今日诗会有多少我扬州才子,难不成日后还没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