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而言,她很特别。
那个时候,在那座临海的白塔之上,盛夏的乌云下,她所露出的神情、她所说出的话语,让我记忆犹新。
——
对准脑袋的枪,所释放出来的子·弹,全部都被躲过,异能并不能完成发挥、而导致受伤也没有关系,只要脑袋还能动,身体的任何一处都可以成为武器地去运用,去撕裂敌人的喉咙。
他就像怪物一般屠杀掉了所有敌对组织的人,从不会考虑俘虏的后续价值。
即使自己已经伤痕累累了,然而在倒地之前,那种取胜后自尸体上扫视而过的死寂的目光、
就连同伴也倍感畏惧。
「不具备人类情感的黑色狂犬。」
看着躺在地上,用空洞的视线注视天空的他,他们这样称呼道。
然而,在一段没有人能得知的隐秘时光,没有人能想象的安静的岁月,即使现在回想起来,芥川龙之介依旧也会感觉到内心的涌动而过的、名为痛苦的情感。
他也曾体会过的。
突然闯入到生命里的那个女孩,拥有令人害怕的光辉,她的哭泣拥有魔力,笑容比哭更令人失魂落魄。
只是学着去爱她,就好像已经费尽了一生中的感情。
收到她失踪的信息,已经很晚了。
那时芥川已经有了很多钱,不用数也知道的巨额数量。
然而再多的钱,他也没有办法将放生澪卖掉的那些东西全部找到、买回来。
他走遍了镭钵街的大街小巷,几乎成为镭钵街的夜间传说,拿回来的却只有那条墨绿色的发带。
「若能将一切失去之物都重新夺回……」
这样想着,突然得到了她消失不见的消息。
·
织田作之助委托了所有的同事帮忙寻找,本来已经提前办理好了搬家的手续。
本来晚上都约好了,明天离开前要一起去作之助常提起的那家咖喱餐厅,还要一起去拜访曾经照顾过他们的港黑的朋友。
然而,到了第二天,红发青年拉开门时,面对的却只有空荡荡的房间。
被子整齐地叠好了,她走得悄无声息,什么也没有带。
「啊,是织田那家伙收养的女孩子,名字是叫做……放生澪?对,是很
少见的发色和瞳色。」
「这个时间点,到底是会去哪里?难道是搭电车的时候迷路了么?」
抱着这样想法的港口黑手党们,在横滨搭乘列车,开始了地毯式的搜查。
然而,那个会在男人们吃饭时,安静坐在旁边为他们递来啤酒和饮料的女孩,却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了踪迹。
无论怎样、也再得不到她的消息。
事情传到芥川耳中,他正被太宰治当球一样踢,原因依旧是他杀人不留活口,给后续情报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在小巷中,从逼仄的两边墙壁,视线向上延伸,抬头看天空,看不见一丝蓝色。
雨后的地面潮湿而冰冷,身着白衬衫、黑马甲的绷带少年收回拳头,立刻就有人上前来,为他披上黑色大衣。
太宰先生遂握住手腕,活动自己的手指,后退一步、在楼梯上感到疲乏地坐了下来。他的身体很容易累,而教训固执己见的手下无疑是件体力活。
垂下的、卷曲的黑发,遮住了他没有覆盖绷带的另一只眼,声音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还不快滚?磨磨蹭蹭到什么时候?”
芥川龙之介就从地上爬起来,他平复一下呼吸,垂首恭谨地回复他。
“在下下次再来领罚”。
而后才从扶着墙站起,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
一边奔跑,一边抹去口角的血液。
对讲机里,传出太宰先生疲惫的声音:“你知道她在哪里?”
“知道。”
那头沉默了片刻,“任务失败的结果是什么,你明白吧。”
“在下明白。”
横滨、租界大桥、镭钵街,只是依靠双腿地在跑着。
他那时……为什么要跑呢?
一点犹豫也没有的,就仿佛是意识到了不对劲一般,不快点找到她一定会后悔地、一下子迈开了双腿。
这种感觉,在路过那栋着火的洋屋前,攀升到了顶点。
早晨的雨,到了傍晚,就已经停了,然而在阴天里熊熊燃烧的洋屋,依旧叫人的心头淅淅沥沥般,变成了阴雨天。
他只是停步停歇了片刻,便再此转身离去,那条路……那条在梦里出现的路,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路,出现在了脚下。
少年义无反顾地奔向那条路。
「以横滨租界最中心位置、那栋废弃的高塔骸塞作为指向标,就位于擂钵街与骸塞的连线中间的白塔。」
他们曾约好了,要一起离开横滨,坐船去往东京的碰面地点。
就在那里,绝对没有错……
如果要选一个地方,那么就只有那个地方——
他在奔跑中,脑中什么也没有想,又好像什么都在想,不知为何、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悲伤,要将他给淹没掉的痛苦。
身体的伤口崩裂开来,将绷带染红,喉咙都冒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