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出来之后的第一个新年, 轻音不知道要怎么过。小小的出租房里挤满了行李和书本,可还是冷冷清清的。
旁边也是租房的几户人家,看到轻音一个小女孩过年不容易, 都招呼着年三十过去吃顿饭。
别人的团圆饭,轻音更不好意思去打扰。
贺渊说要来陪她过年,轻音不肯, 年三十本来就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贺渊再喜欢自己,也不应该放弃和家人团聚的日子。贺渊爸爸妈妈的公司在外地,也就过年能回来多待一些日子, 贺渊嘴里对父母无所谓的态度, 可还是因为失望堆积得多了, 所以才装作不在乎吧。
轻音没有买手机,借了隔壁阿姨家的电话给婶婶家打了过去, 和外婆说了几句话。
原本轻音是想回去陪外婆过年的,可是没有买到火车票,春节期间一票难求。所以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小出租屋里。
早就置办好了电磁炉, 因为没有冰箱怕买的肉会坏掉,轻音只从菜市场称了点蔬菜, 买了几个苹果摆在桌子上,锅里飘来的饭菜香,总算让整个屋子有了点生气。
两小碟菜,一碗米饭,轻音正打算动筷子, 突然出贺渊站在门外看着她。
“这就过年了?”
轻音点点头,眼中有点欣喜又带着惊讶,笑容都鲜活起来,但还是责怪贺渊:“你怎么不在家陪爸爸妈妈?”
贺渊走过来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大红色的围巾解下来缠在台灯上,活像一颗胖乎乎的圣诞树。
“他们比我忙,早就出门去了。”说着把袋子解开,里面是对联和五福,看了眼轻音的屋子:“不贴对联算过什么年?”
轻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手里的春联和五福,没想到贺渊竟然把贴春联的习俗看得这么重要。贺渊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道:“干什么,我也是个很传统的人好吗?”
嘴里说着的传统的人看到轻音桌上的饭菜,笑容也没了。
“就吃这个?”
轻音点点头:“大年三十买不着肉了,昨天买怕坏掉。”
贺渊的手贴在碗边摸了摸,皱着眉把饭全部倒回锅里:“都不热了,待会出去吃。”
轻音拦着他的手:“可是这些菜也不能浪费啊?”
贺渊从红色塑料袋里随手掏了几个红色的福字窗户纸,往轻音手里一塞,指挥道:“你先去把这些都贴完,我正好饿了。”
轻音抱着那几张福字走到窗户边。出租房统共只有两扇窗户,轻音贴了四个之后就没地方贴了,回头小声埋怨贺渊:“你买多了。”
贺渊不以为意,夹了一筷子蘑菇,没嚼两下就咽进肚里,笑她:“福气都装不下了,还不好?”
轻音给他倒了杯热好的牛奶,从塑料袋里把春联拿出来,在门口踮了踮脚,没有够着,朝里面的贺渊道:“你把凳子端过来一下啊。”
贺渊抄着手走过来,轻音见他没有搬过来凳子,推开他想要进去,被他从后面托着腰抱了起来。
一下子腾高这么多,轻音下意识地挣扎,手扒拉着门板害怕极了。偏偏贺渊还在下面笑,问道:“这下够高了吧?”
“你放我下来!”
贺渊不放,不仅不放还恶意颠了颠,催促道:“快点贴对联,过了十二点再贴就不吉利了。”
轻音哆嗦地拿着春联往门板上贴,贺渊掐着她的腰,脸就埋在她的纤弱的后背上,蹭了蹭,笑得暧昧:“宝贝,你的腰好细啊。”穿这么衣服还这么细。
轻音手一抖,门上的春联就被贴歪了一角。贺渊放了她下来,还是环着她的姿势,单手扶正了春联。
怀里安安静静。
贺渊低下头去看,女孩满脸绯红地靠在他话里,睫毛都是一颤一颤的,仰着头看他:“贺渊,你变坏了。”
贺渊掰正她的小脸,在嘴角亲了一口,笑道:“你认识我的时候,我也不是个好人。”
抱在怀里捂了好一阵,贺渊还没稀罕够,但时间不早了,从里面拿了围巾就要出门,轻音拉着他的胳膊,低声说了一句“等下”,人已经跑进了屋里,从桌上拿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跑出来,往贺渊的衣服口袋一塞。
贺渊探进去摸了摸,硬邦邦的,是个苹果。
眼前的女孩笑靥如花地朝他拱了拱手,动作生疏,神情羞赧,显然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很难为情。
声音小小地对他说:“新年平平安安啊。”
甜到了他的心坎。
大过年的,马路两边的店铺都关了门,只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还开着,但是里面东西的价格很高,轻音极少会进去。
轻音穿着红色的棉袄,头上戴着的是一顶酒红色的帽子,手上戴的是黑色手套。贺渊依旧是一身黑,围巾手套倒是和轻音身上的红色很像。
大年三十,外面的行人很少,连着几天飘洒的雪也停了,整个街道都静谧得如同深夜,可头顶的日光确实暖洋洋地在提醒人们,这是白天。
好安静的白天。
贺渊时不时侧头看一眼身旁的轻音。
好安静的女孩子。
街上卖冰糖葫芦的中年女人竟然还在自己的岗位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