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磕磕绊绊总算看到通往外婆家的那条蜿蜒的泥巴路。
只不过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雪, 再也瞧不见底下的泥泞样。宽度是够三轮车过去的,但还是太窄, 不好开,以贺渊的水平难以驾驭。
贺渊从坐垫上下来, 双腿陷进雪地里,两手扶着车把手, 深一脚浅一脚地把车往前面腿, 前面是一段上坡路,推着有些费劲。
轻音扶着三轮车旁边的扶手, 挨着边缘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条腿往地下试探。
被贺渊转过头来吼回去。
“给我坐好了,瞎折腾什么?”
轻音还是不遗余力地准备下车,一点也不怕贺渊凶巴巴的样子。
“你停一下,让我下来走,前面的路不好推。”
贺渊一抬胳膊把她掀了回去, 让她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瞪了轻音一眼, 语气有些自得。
“这么点路能有多难走, 你以为老子的胸肌腹肌都是白练的吗?”
轻音气他听不见去自己的话, 默默地转身不理会他。
偏偏贺渊仿佛是找到了新话题,见她不说话, 偏要招惹,伸手揪了一把轻音有些湿意的马尾,吹了声口哨。
眼里满满的笑意,问轻音:“你们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欢我这样的, 有腹肌的身材好的长得帅的?”
轻音摸着头发朝他看过去。
少年的脸上全是嘚瑟的笑,小声在静谧的乡村小路上回荡。
身上有雪块有污渍,脸上还有星星点点的泥巴,他却笑得格外自得和灿烂。
轻音伸手在他的脸上摸了一把,把手掌心伸出来给贺渊看,上面是大一块小一块的泥巴印子。
轻音很认真地告诉她:“女孩子不喜欢。”
贺渊骂了一句“操”,伸手在脸上胡乱擦了两把,一副袖子是湿的,冰凉的,擦在脸上的触感硬邦邦,丝毫不如少女的手掌来得柔软温暖。
贺渊低着头,把脸往轻音的方向凑了凑,不要地说:“那你再给我擦擦呗,擦得干净点你就喜欢了。”
轻音从书包里把餐巾纸拿出来,抽了一张,认认真真地给他擦着脸。
骤然拉近的距离,贺渊只看到少女白皙的肌肤,小巧挺拔的鼻梁,还有下面粉嫩的唇。
一双皓月似的澄亮双眼,正专注地看着他脸上的脏东西。
贺渊口干舌燥地吞了吞口水。
手里一把夺过轻音的餐巾纸,回过头嚷道:“笨手笨脚的,老子自己来。”
在自己脸上随便擦了擦,把纸扔到了地上,和白雪并在一块。
轻音坐在这里指了指地上的脏污的餐巾纸,对贺渊说:“不要乱扔垃圾。”
贺渊随手乱扔惯了,便是在城里也没这么讲究,抽完的烟往地上一扔了事。
轻音从凳子上离开,趴着身子去够地上的餐巾纸,被贺渊拽了回去。
“行行行,老子不乱扔,老子捡起来当宝贝揣兜里,总行了吧。”说完真的弯腰把那张被雪浸湿了的餐巾纸捡了起来,往自己的口袋里一塞。
轻音犹豫地看了他一眼,真心实意地建议道:“你最好也可以不说脏话,说脏话也是很不好的习惯。”
贺渊左手搭在三轮车的扶手上,转过身来看轻音。
不怀好意地笑道:“天底下能管着老子的只有女朋友,你是谁啊一天到晚管七管八的?”
轻音低下头:“你听不听随便。”
气氛突然冷下来。
贺渊也不好过,过了半天才没好气地叹道:“怎么让你承认是我的女朋友就这么难呢?”
轻音摇摇头:“我总会有一天不在你身边的,你要学会自己长大,自己改变,任何人都是不能依靠的。”
贺渊单手抚在轻音的后背,低声问她:“你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车上到这里来,依靠的是谁?”
轻音头快要埋到自己胸口了,声音微不可闻:“是你。”
贺渊摇头失笑:“不是,你靠的是你自己。”
双手捧着轻音的脸让她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贺渊的声音放得很柔,告诉她:“是我在依靠你,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在依靠你。”
依靠你的一个笑脸一句谢谢过活。
整条小路都是安静的,前面就是一排排农房,轻音指着中间第三个,语气焦急起来。
“那是我外婆家。”
贺渊安抚着拍拍她的脑袋,把三轮车锁在了一颗大树旁边。
迎面碰上一个挎着篮子往这边过来的夫人,轻音喊了一声婶婶。
那女人快走几步赶了过来,握着轻音的手上下看着:“音音你总算回来了,你阿婆可不好了,做完刚从医院送回来。”
轻音的手紧了紧:“外婆现在怎么样了?”
妇人叹道:“脑溢血抢救回来了,但是现在脑子不清楚,总是会认错人,阿婆这么想你,待会你过去说不准就能把你认出来。总之先放宽心吧,好歹是没有生命危险了,抢救的时候你奶念你念得紧,我就赶紧找人给你后妈打了电话。”
轻音的眼泪快要掉下来,弯了弯腰:“谢谢婶婶。”
“唉客气什么,我正要去田里抓点大白菜回去炒着吃,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