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几乎将尸体完全地掩盖在了下面, 所露出的衣角因沾上了泥, 不细看的话也根本看不出来。
只有张茂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突兀地露在泥外。
许术等人都被杨芮叫过来了,五名玩家找来工具,一点点将尸体挖出来抬回了岸边。
张茂的身体上没有伤口, 但肚子胀得很大,嘴巴和鼻子周围还有一些白色和淡红色的泡沫。
他的皮肤也是皱巴巴的,像长久泡在水里的样子。
许术试着按了按他的肚皮, 感觉软绵绵的,像按在了一只充气的气球上面。
“肚子里面会是什么?”杨芮问了一句。
于姚啧了一声:“他应该是淹死的。”
“啊?”袁广半信半疑地说:“这鬼地方连水坑都不好找, 他怎么可能是淹死的?难道能在泥里淹死?”
于姚耸耸肩:“这谁知道,总之看尸体的情况, 确实符合溺水而死的特征。”
“怎么会这样……”杨芮看着那条根本没什么水的河道,皱着眉说:“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淹死?难道说在我们第一次汇合之前, 他就已经做过什么事情触发了禁忌?”
现在这已经是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团了。
许术说道:“我觉得禁忌应该跟那个小女孩有关, 虽然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 不过大家先小心点别得罪她吧。”
“跟她有关?”袁广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许术便将小河半夜出去过的事,和她撒谎骗他们的事都告诉了袁广和杨芮。
因为之前他们都是分头行动的, 而回到四合院时小河又在那里,所以没找到什么机会说这个事。
那两人听完后,也都同样认为张茂的死与她有莫大关联。
杨芮迟疑着说:“既然知道她有问题,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跟她待在一起呢?万一一句话没说对, 她也会像杀死张茂一样杀了我们啊。倒不如今晚我们就另外找个地方住, 别回去找她了吧?”
于姚“嘘”了一声,唇角扬起一丝笑意,徐徐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张茂在失踪前一晚曾当着那女孩的面说过要赶她走这样的话,这应该算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交流。所以呢,张茂的死有很大概率就跟这句话有关系——你现在这么说,是不是想找死啊?”
在他们说话时,许术默默地抬头望着不远处那条河道,一些匪夷所思的念头迅速占据了他的脑海。
小河说,她的名字是她父亲取的,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镇子外有一条大河。
可是,她之前所说的那些已经被证实全都是谎言了。那个所谓的“家”根本不是她家,当然也就不存在这样一个为她取名的父亲。
那么,她的名字到底从何而来呢?
如果张茂的死真的和她有关系,而张茂又是被水淹死的,难道……她就是这条河的化身?
因为附近是绝对找不出足以淹死一个人的水量的,除非这河水忽然暴涨——这绝不是人力可为的事情。
这个念头实在是个非常大胆的假设,大胆到连许术自己都觉得这不太可能是真的。
可是,万一呢?
在这些游戏内,他们所应该做的本来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许术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眼前的一片枯草,暗暗地思索起来。
片刻之后,隐约间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是那些尸体……
许术闭上眼睛,脑子里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在镇子中见过的所有人。
从尸体,到气息奄奄的将死之人,再到那些靠吃人肉而幸存下来的人……
“在想什么?”袁广忽然问道。
许术睁开眼,看了看其他人:“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镇上那些死尸里的小孩子,几乎都是男性?”
众人愣了愣,纷纷回想起来。
几分钟后,杨芮率先说道:“没错,我记得,我好像只看到过两个女孩儿的尸体。”
而在存活的那些人里,只有成人没有小孩。
“那就没错了。”许术说:“再加上我们在镇里那些房子内找到的送子观音像,是不是大概可以确定,这次游戏的主旨与重男轻女有关了?”
袁广皱了皱眉:“我们看到那些观音像的时候也想到重男轻女了,但问题是,这重男轻女,和干旱饥荒之间又能有什么联系?”
许术摇摇头,没再说话。
如果小河就是外面这条河,那说不定就有关系了。
只是现在这还完全是个没有根据的猜测,他最好先不要说出来为妙。
否则万一是他想错了,岂不是把别人的想法也给带偏了么?甚至还有可能因此害大家出事。
在找到佐证前,这个想法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天快黑了,我们要不要回去?”杨芮看了看天色,神情犹豫:“说实话,昨晚看到那个小孩吃人肉我就觉得有点怕她了,现在又知道她多半就是这场游戏里杀人的鬼……我实在是不想回去啊。”
于姚吐出嘴里嚼着的草根,从草地上站了起来:“你们爱怎么样都没关系,总之我是要回去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