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玉衡并未带走马车。
元黎依旧抱着云泱坐回车上,命丛英驾车。
马车在夜色里奔驰如飞,快抵达城门口时,遇到了前来接应的聂文媛。
听到云泱已被救回,聂文媛立刻翻身下马,上车探看。看到幼子鲜活的出现在面前,聂文媛再忍不住红了眼。
元黎将云泱心疾发作的事说了。好在聂文媛早有防备,立刻从怀中取出药丸,喂给云泱两颗。
云泱仍轻轻喘息,过了好一会儿,呼吸方慢慢平复下来。
“今夜多亏殿下,这份恩情,我长胜王府铭记于心。”
聂文媛郑重向元黎致谢。
元黎:“孤也是恰巧察觉不对,才顺藤摸瓜,查到此事。对了,他的心疾是怎么回事?”
聂文媛便将云泱幼时贪玩落水的事说了。
元黎一怔。
也是落水?
这样说,当初在书院后山,这小东西爬山时突然惨白着脸走不动路,其实不是累的,而是心疾发作。
这小东西突然拜师父为师,千方百计缠着师父打听纯阳心法的修炼方法,也是为了治疗自己的心疾?
元黎心情复杂。
聂文媛这时道:“央央刚服下药,须尽快静养才行,前面就是王府,不如先将他放下养伤,等病情缓一些再回东宫。”
元黎自然没有意见。
一则因为东宫的确还有些距离。
二则因为自己还要忙着料理残局,不一定能腾出精力照顾这小东西。
有聂文媛夫妇在,他也可以放心。
王府门口灯火通明,管家接到消息,已提前带人在外面等着。元黎抱着云泱进了府门,就看到了一身家常武服、带着两个儿子立在正厅前的云清扬。
双方目光在暗夜里相撞,空气犹如弦,霎时绷紧。
“臣见过殿下。”
云清扬当先打破沉寂。
云泽、云海跟着行礼。
云清扬正色道:“事情臣已从内子那里听说,今夜多亏殿下出手相援,这份恩情,长胜王府铭记于心。”
元黎没说什么,直接抱着云泱进了寝舍。
云清扬这才来得及问妻子:“央央这是?”
聂文媛后怕不已:“央央应是受了惊吓,心疾发作了,若非太子及时赶到,我真不敢想象
后果。”
云清扬握住妻子手,以作安抚。
“咱们也去看看吧。”
聂文媛点头,两人一道往寝舍走去。
云泱已被安置在床上,小脸惨白,乌发悉数铺于枕,身上盖着锦被,神色安宁许多,只眉心仍蹙着,紧抓着元黎手臂不放。
元黎稍稍一动,云泱便做出十分激烈的反应。
元黎只能坐在床边,听丛英汇报情况。
聂文媛和云清扬看到这一幕,皆微微一愣。
不多时,云鬟带着府中医官过来为云泱检查身体。
丛英汇报完便退下。医官终于找到机会近前,行过礼,便跪到床前,仔仔细细为云泱把脉,检查身体。因云泱右手抓着元黎不肯放,医官只能将金线系到少年垂在里侧的左手手腕上。
医官很快收回线。“请殿下、王爷王妃放心,太子妃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吃副安神药,再静养一下就好。”
众人皆松一口气。
之后便是煎药喂药,一番折腾下来,三更已过。
整个过程,云泱都紧抓着元黎的手,不肯放开。
聂文媛只能命两个儿子上前,强行去将云泱手掰开。
然而少年拒绝任何人靠近,云海云泽刚握住少年手腕,便各被狠狠咬了一口。
少年凶巴巴如小野豹。
云海捂着被咬伤的胳膊,直皱眉,觉得这个幼弟实在太骄纵太妄为,分明闯了这么大祸事,竟还敢咬人。
云海便不再收着力气,让云泽让开,再度攥住少年手腕。
云泱又要咬人。
云海直接挺拳,要给幼弟一个教训。
谁料拳风扫到一半,毫无预兆被一只半空伸来的手隔住。
云海暗惊,他自幼跟随父母上战场,一拳一腿都是在军中实打实练出来的,平日在军中切磋都罕逢敌手,眼下竟被人徒手阻断攻势。
云海扭头,看到元黎冷若冰霜的脸。
“殿下这是何意?”
元黎淡淡:“你会打伤他。”
云海一愣。
聂文媛已大步走过来,将二儿子喝退下去。
聂文媛欲亲自动手。
元黎忽道:“无妨,让他抓着吧。”
聂文媛一怔。
她性情豪爽,便也没有矫情推辞,郑重敛衽为礼:“那央央就拜托殿下照顾了。”
聂文媛扬声唤云
鬟进来。
“让膳房去给殿下准备夜宵,再让人搬一张胡床、一床锦被过来,汤婆子也准备两个。”
云鬟应下,立刻去办。
——
短短一夜,云泱做了无数噩梦,一会儿梦到自己在树林里奔跑,一会儿梦到自己被巨蛇给咬住腿,一会儿又梦到自己孤零零站在悬崖边上,举目无亲。
少年在梦中抽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