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收回视线,策马而去。
云泱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看见了,云泱美滋滋的吃完馄饨,让云五付了钱,就回了马车里。
云五惊讶:“小世子不是说要等……”
“我只是说说而已了。”
少年一边卷起裤管,让云六换药,一面道:“我又不傻,我当然知道,那只是他们的推诿之词,我只是想吓唬吓唬那个管家,顺便换个心情而已。”
云五忍不住扑哧:“小世子这招可真高明,刚刚我看那管家不住在门口张望,定然以为小世子要在门口蹲着他们老爷一夜。”
不多时,云九又过来。
云九:“属下拿着信物在秦楼蹲了一日,那些朔月刺客都没有出现。他们恐怕已经料到呼延廉贞出事,并且另换了藏身之处。”
大约今日失望太多次了,对于这个坏消息,云泱也没有太大反应,只让云九继续探查。换完药,就吩咐回府。
周破虏听说今日全过程,也不免心寒失望。
“无妨,这条路行不通,总还有其他法子,小世子奔波一日,也辛苦了,先好好休息,睡一觉再说。”
云泱点头,乖乖跟着云五去沐浴更衣。
但今夜意外总算出奇多。
周破虏刚安抚完这边,家将就来报:“周副将,太子过来了。”
云泱刚沐浴完,听到传报一愣。
周破虏倍感意外。
这个时候,太子过来做什么。
于公于私,太子都没有理由这个时候来找小世子呀。
周破虏接着又隐感不安。
难道是太子察觉到了什么,过来向小世子兴师问罪?
云泱自然也意外。
迅速擦干头发,换好衣袍,吩咐云五:“请殿下到正堂。”
周破虏更担忧了:“小世子要去见太子?要不要属下一道去?或者,属下可以告诉太子,小世子已经歇下了。”
云泱摇头:“躲得过今日,躲不过明日。伯伯不必担心,我自己去就可以。”
“那行吧。”
周破虏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小世子见机行事,若是招架不住了,就立刻让云五来叫属下。”
云泱裹上斗篷,径来到正堂,让云五在外面等着,自己推门进去。
东晞阁的正堂是依茶室布置。
元黎正垂目坐在茶案后,玄色宽袖轻垂于地,手指摩挲着一只茶案,沉眉若有所思。
他如雪面孔融在灯火中,看不出神情。
云泱在门口站了片刻,走过去:“殿下深夜来访,不知何事?”
两人之间从未有过如此正式的会面与交谈,元黎抬头,目光倒是一片惯有的清冷淡静,指了指茶案对面,示意云泱坐下。
云泱便心不在焉的坐了下去。
“腿上的伤可好些了?”
云泱正发呆时,忽听到对面人问了这么一句。
云泱小小愣了下。
“唔,已经好多了。”
少年乖而静的答,羽睫金光流转,掩住一对低垂的乌眸。因刚沐浴完,乌发还带着潮意,湿哒哒的挂在颈间,更显乖巧。
这副落寞神情落在元黎眼中。元黎以指敲案,斟酌着道:“你兄长的事,并非孤不愿帮你,而是在一切未有定论前,孤亦无权擅自插手三法司之事。孤若此刻插手,反而于你家不利。”
嗯?
云泱蓦抬头,乌眸因惊诧而微微睁大。
这个家伙,竟然不是来找他兴师问罪的么。
这下云泱反而过意不去了。
少年忙摇头:“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我岂会因为我们家的事,让你为难。我只是……只是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有些慌乱而已。”
元黎仔细留意少年每一丝神情变化,忆起少年昨日冲进正殿时的种种异常,心中狐疑更甚。
他不动声色,循循诱导:“慌乱是正常的,便是孤处于你的位置,怕也无法做到冷静自持。”
少年神色又一呆。
“是么?你是太子,也会惶恐无助么?”
元黎笃定点头:“自然。孤是太子,但孤也是人,
如果是孤的兄长遭人构陷下狱,孤自然会惶恐,会无助。”
他语调低醇温和,犹如刚启封的酒液一般,熏然扑面,一字一句又都贴着自己的立场说,云泱心弦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唯一交过的,还是个大骗子。他从未接受过来自朋友的安慰,更没有过和一个人这般面对面坐在一起,敞开心怀聊心事的经验。
周伯伯和云五云六从不会跟他说这些话。
所有人都在惶恐,都在不安,都在苦思对策,自然也不会特别在意他的惶恐和不安。因他们都知道,今日会发生这样的祸事,都是他幼时种下的孽果。
没有人会责怪他,可这种心照不宣的缄默,有时比直接的斥骂更令他愧疚难安。
少年咬了下唇,闷闷:“我知道你是在宽慰我,你如果遇到我的事,一定会比我处理的好,而不会把事情搞成现在的样子。我……的确很笨。”
元黎笑了下。
“没有人天生是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