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除夕,为何你一个人蹲在这里玩蛐蛐?大哥哥陪你一起玩,好不好?”
低醇蛊惑的声线回荡在耳畔,丝丝缕缕,捆缚着心房。
迷迷糊糊间,云泱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满城灯辉,满城星落,王府寂寥高墙下,幽灵般出现的紫衣青年。
他紫袍格外宽大,几乎要委垂于地,将他躯干包裹得严严实实,边缘处闪动着金色流光,衬得他这个人也如同暗夜潜行的幽灵一般。
蹲在墙角的金衫少年警惕回头,颈间长命锁晃了下,融融流光:“你是谁?”
紫衣青年微微一笑:“过客。”
“过客?”
少年年纪尚小,却肤白若玉,眼珠滢黑,天然流露着一股慧黠灵动气质。
“你为何不回自己家过年,而在外面乱晃?”
青年笑:“与你一样呀。”
少年猝然睁大眼。
与他一样。
与他一样,爹爹娘亲和兄长们都不在家么。
他还以为,世上只有他一个这么可怜呢,原来,竟有与他一样的可怜人。
“唔。那你爹爹娘亲和兄长呢?”
“他们……”青年嘴角笑不易察觉的冷了下,道:“他们都死了。”
“死了?”
“是啊。”
“那你好可怜。”
少年同情心大起。
青年温声说自己并不可怜,因他的爹娘并不爱他,他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外室子而已。
青年目光落在少年手中的蛐蛐笼上,极自然转移话题:“喜欢玩这个?”
少年点头。
旋即露出懊丧之色:“只是抓到了一些小喽喽而已,我都蹲守了三天了,都没抓到‘青元帅’。”
“青元帅?”
“就是这里的蛐蛐王呀,这里的蛐蛐,没有不怕它的。”
青年扫了眼暗夜下肃穆巍峨的王府高墙,以及除夕夜,抱着蛐蛐笼,孑然立在草丛里的小小少年。
这是个寂寞的孩子呀。
寂寞的孩子,最缺的就是玩伴。
“大哥哥帮你,好不好?”
他伸手,抚着只及他胸的少年如绸乌发,柔声道。
少年眼睛果然晶亮,重重点头。
青年耐心的讲述抓蛐蛐、尤其是蛐蛐王的种种要领,不能蛮干,而要智取,布置
一番之后,两人便匍匐在草丛中,静等蛐蛐落网。
这是王府极偏僻的一个角落,中有废湖,湖上荷叶枯败,湖边长着一大片荒草,少年也才得以背着侍卫偷偷溜过来,抓蛐蛐。
因是除夕,即使王府真正的主人不在,府中亦张灯结彩,挂满红色灯笼,大家都希望喜庆的气氛能稍稍填补小主人心中的落寞与空虚,让小主子不那么思念王爷王妃。
“怎么还不来呢。”
少年握着小拳拳,催问了几句后,忽想起一重要事,问身边青年:“你是怎么进来的?”
周伯伯明明安排了很多侍卫在王府内外守着,普通百姓也根本不敢靠近王府所在的巷子。
少年眼珠一转,人虽依旧匍匐不动,手却已悄悄摸住了袖子里的另外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信号弹。
虽然守卫森严,北境王府并非如铁桶一样安全,甚至,敌人为了威胁父王母妃,不止一次的派刺客潜入北境王府,意图抓他做人质。
长久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已迫使少年小小年纪,就练就了小兽一般的敏锐与警觉心。
一般情况下,乍然听到这样的问话,刺客就该露出慌色了。
然而青年不仅没慌,反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指着一侧王府高墙道:“我跳进来的,因听说长胜王府的王妃十分擅长酿造绿蚁酒,藏了很多在地窖里,便想偷一坛回去……”
少年眼珠瞠亮,再度愕然了下。
竟然是为了偷酒?
难怪。
母妃酿的绿蚁酒的确很好喝,虽然母妃每回出门都嘱咐周伯伯,要看着他,不许他多喝,可其实,他经常趁周伯伯外出办事时偷偷溜进地窖偷酒喝。
少年收回信号弹,戒心放下。
因在少年简单的世界里,□□入王府偷酒喝,和话本上的武林高手□□溜进皇宫御膳房偷烧鸡的情节一样,惊险又刺激,是大侠才会做的事。
亦是镇日被囿于高墙内的少年所渴慕向往的江湖世界。
况且,如果这个人真想绑架他,或者对他图谋不轨,刚刚明明可以背后袭击他的。可这人没有,还好心的帮他一起抓蛐蛐。
“你放心,等抓到了青元帅,我送你一坛。”
话刚落,就听耳边一声轻笑:“落网了
。”
少年循声望去,果见他们提前搭的蛛网内,已网住了一只通体乌青威风凛凛的大蛐蛐。
少年高兴的奔过去,把蛐蛐从网上摘下,塞进蝈蝈笼里,仰头跃跃欲试问:“你真是太厉害了,你刚刚召来的是什么虫子,怎么还能吐蛛网?”
青年温声解释那是自己豢养的一只蛊虫。
“蛊虫?”
北境不同中原,民风开放,对巫蛊之术没有强烈的抵触。
少年好奇心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