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采薇与姜寒君在小石桥旁偶遇,相互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各自无言,气氛颇有些尴尬。
看着眼前男子的玉容,白采薇心底是极其复杂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武国公府竟然有意上门来说亲。
要知道,白家与叶溪菡是有亲戚关系的,按理说姜母应该膈应她们才对。
后来才得知,原来是之前她冒着危险在琼林宴前给叶书离及武国公府递信一举,博得了文武两国公府的好感。经历叶溪菡一事后,姜母便对那等精通琴棋书画的温婉女子欣赏不来了,反倒是对白采薇这样出身乡间,虽读书不多却成熟稳定的女子颇为满意。
承蒙姜母看得上她,白采薇心头却是万分纠结,一看到姜寒君的面孔,她就忍不住想起上辈子凄惨无辜的自己。
因而白府这一头对相亲之事迟迟未有回应。
她在这一头神游天外,姜寒君站在她身旁也是静默无言。
被叶溪菡背叛之后,他好一段时间对男女之情都在无心思,唯有姜母对他的婚事急得愁白了头发,但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肯随意与其他女子将就一生。
姜母每日都要在他面前说十个八个闺秀,几乎是将京城所有的贵女的底细都打听了个遍,只盼他能有个回应。他每每沉默不语时,姜母便要恨声将叶溪菡骂上好一阵,随后再叹气他错过了叶书离这样的好女子。
白采薇是唯一一个在被姜母提起时,令他皱眉头的闺秀,只因那一回粥棚下药之时白采薇的劝阻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才会一时晃神。姜母见他有所触动,却是喜出望外,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家母亲已经忙不迭地跑去白府套近乎了,让他哭笑不得。
除此之外,他总觉得这个姑娘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想起之前叶溪菡及笄礼上那荒唐的一出事,姜寒君心底觉得这个白采薇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犹豫了一下,他意图试探几分,于是轻声开口道:“白姑娘……”
话刚说出口,立刻就被打断了:“世子……!”
“你是?”姜寒君回过神来,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瘦弱小厮,总觉得这人看起来颇为眼熟。
叶溪菡低着头,心里竟有了几分紧张和害怕起来。
她刚刚坐了武国公府的马车过来,拿着武国公府的令牌畅通无阻地进入了观澜阁外的花园中,此刻与姜寒君再见面,心底不由怦怦直跳起来。
“世子,小的是城西槐花街上那间叫做画堂春的画斋里做事的,孙掌柜派小的来给您递个急信,上个月那匹货物出了些问题……”她细若蚊蝇地说着,没有像平时那般压低自己的声音。
听到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姜寒君不由微微一颤,蓦地紧盯她道:“是……你?”
叶溪菡是故意露出自己本音的,话语中还刻意添上了几分闪躲,见姜寒君认出了她,她似是猛地一抖,把头埋得更低,没有再说话。
“你抬起头来!”姜寒君蓦地冷下了语气。
见到这一幕,几步开外的白采薇也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他们二人,待看清楚那小厮的面容时,脸色微微一变。
叶溪菡握紧袖中的拳头,缓缓抬起头来,如水的明眸中在看到姜寒君的时候毫不掩饰地露出哀伤而思念的神情,又连忙别开头去:“世子有何吩咐?”
“你怎么会在这里?楚潇不是说你死在苏府之乱中了吗?”姜寒君拧起眉头,厉声问道。
“世……世子,您大约是认错人了。”叶溪菡似是被他吓到了一般,不由得后退了两步,露出几分颇让人怜惜的神情。
姜寒君一把紧紧抓住她的衣袖,沉声质问道:“你怎么会在我武国公府下的画斋中做事?”
叶溪菡似是被他咄咄逼人的样子吓到了,下意识地挣扎起来:“我……我之前便在画斋中做事了……”
挣扎间,有什么东西啪的一下子从她怀中掉了出来。
姜寒君定睛一看,那地上一方绣的精致的花帕中,正散落出一支被摔碎的玉簪来,白玉一般美丽的玉簪,一头上正雕刻着几朵怒放的白梅,栩栩如生。
他脸色微微一白,手下的力道也不由得松了几分,那根玉簪……不正是当初他送给叶溪菡的定情信物吗?
她还保留着这根玉簪,是什么意思?
叶溪菡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连忙将那碎成好几截的玉簪捡起来,如同珍宝一般快速而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紧紧地握在手中。
热闹的花园里,没有人注意到这一角落发生的事,也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戴着面纱的黑裙女子,身手矫捷地从大街院墙之上翻进了花园中,不动声色地潜入了观澜阁。
阁楼之上的叶书离见姜寒君与那人似乎起了什么争执,不由得掀开了薄薄的纱幕,仔细地打量着他们。
“世……世子,我已经将掌柜的话带到了,画斋还有很多事,我要去忙了!告退!”说完,她慌忙地就想立刻离开,却被姜寒君再次拉住了袖子,顿时心下就是一喜。
不枉她苦心花费了那么多银钱,去伪造了一根当初定情的白玉梅花簪。
她营造出这一副画面,目的就是为了彰显自己仍挂记着姜寒君,好让对方触物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