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指尖被烫的痛到极致,传来钻心的灼人温度时,她才反应过来,差点将粥洒了一地。
一旁的妇人见状,打量了身着粗布衣裳的她几眼,忍不住问道:“姑娘,我瞧你气质出众,不像是这一代的贫民,怎地也来这儿领粥了?你叫什么?家在何处,父母呢?”
叶溪菡身形微微一僵,垂下眼眸轻声答道:“我……我叫莲儿,从外城来,家乡因雪灾而败落,父母也得了重病去世,兄嫂不愿留我在家多添一份负担,小女只得上京来寻远亲,只是一进京就碰上京城宫变之事,到现在也未能寻得亲戚。”
妇人了然地点点头,怜悯地看了她一眼道:“这儿有许多孩子的遭遇都跟你一样,身上的盘缠怕是在路上就用尽,这下回不去了吧?”
叶溪菡眸中带着悲戚之色,难过地点了点头。
妇人见状,温声告诫道:“姑娘,你大可到玉带街那边的屋棚里暂住一段时间,寻点活计攒攒钱,这朝廷每日都会免费施粥,日子倒也能凑合凑合过,只是……”
“只是什么?”叶溪菡不由问道。
妇人担忧地打量了她几眼道:“只是你一个弱女子容貌这般出众,又无父无兄,被那地痞流氓惦记上可就糟了啊!”
闻言,叶溪菡这才惨白了一张脸,浑身发起颤来。
她怎么忘了这一回事呢?如今她可不是走到哪里都有人处处保驾护航的叶四小姐了!
见她慌张的样子,妇人连忙安慰道:“丫头别怕!我与我夫君两口子也在屋棚那边暂住求生,你不防随着我们一起去吧,也有人能护着你些!”
叶溪菡顿时松了口气,感激地说道:“多谢嫂子……多谢嫂子!”
“嗨!谁没有个难处,别这么客气了,唤我梅嫂便是了!”
夜色降临,叶溪菡简单喝完手里的粥饱腹,连忙便跟着梅嫂去了玉带街。
等到了那玉带街的屋棚处,她才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屋棚里,挤挤攘攘的俱是一些男女老少,一个个的神情麻木,面黄肌瘦,半旧半新的棉衣和被褥乱七八糟的盖在一起,人们胡乱挤在一起取暖,到处都脏兮兮的。
她厌恶地皱了皱眉,站在原地没有动。
梅嫂回头招呼她道:“莲儿,外头冷,你快进来呀!”
她这一声呼唤,顿时有人便注意到了她这个在人群中衣服干净发髻整齐的女子。
感受到几处隐晦而带着不怀好意的淫邪目光,叶溪菡脸色一白,连忙跟着梅嫂躲进了屋棚中。
她到处找了些地灰抹在脸上,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晚间,她与梅嫂一同挤在一个半新不旧的被褥里,透过破旧的窗户可以看到夜空中高高挂起的月亮,叶溪菡却毫无一丝睡意。
她绝对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大半夜的还有许多人没有睡,低低的交谈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听说下个月嘉懿公主就要和驸马成亲了,到时候跟着迎亲的队伍,兴许能讨得几个赏钱呢!”
“嘉懿公主?我有幸见得一面,那简直就是天女下凡!说是我大安朝第一美人也不为过啊!”
“听说嘉懿公主的驸马,乃是温将军的二子呢!”
“哇!那嘉懿公主嫁出去以后,是住在将军府,还是住在公主府呢?”
“要你扌喿心这些!反正不是住在烂棚子里就是了,也不知道是公主府气派还是将军府更气派……”
听着周围人们艳羡中带着向往的话语,叶溪菡一双眼睛都发了红,蜷缩在被窝里,胸口不停地起伏着。
叶书离……叶书离!
如果没有那个女人,这一切的荣华富贵和尊荣宠耀本应该是她的!
如果没有那个女人,姜寒君依然会呆在她身边,裴琅的目光也不会被转移,与楚潇结缘的该是她,而她和薛盛安之间,也不会被逼到那个地步!
如果没有那个女人,她现在或许就是国公夫人……世子夫人……也许还会是准王妃,甚至是龙珧的宠妃!
她瞪大了眼睛,脑中思绪混乱地想着这些无限的可能性,心中嫉妒到几乎要发疯。
漫漫长夜,叶溪菡一个人疯狂地胡思乱想着,不知何时终于才忍不住浓浓的困意,在散发着异味的旧被褥中沉沉睡去。
待她没了动静,身边的梅嫂才终于眼光一闪,悄悄离开了被窝。
“怎么样,那丫头有没有可用的地方?我瞧那姿容那身段儿,卖到天香楼里可值不少钱!”一个粗重的男声迫不及待地说道。
梅嫂皱眉拍了自家丈夫一下道:“你别急!我瞧着丫头周身气度不凡,怕不像先前那些乡下来的天真丫头片子们,看起来倒像是个落魄的千金呢!”
“待我与她接触一阵子,好好探一探她的底,倘若她真有个什么有钱的亲戚,那可比卖到天香楼值钱多了!”
男人不满地嘟囔道:“手里头都快没银子了!要是她找不到亲戚该怎么办?”
“找不到亲戚?”梅嫂眼眸一闪,冷哼一声道,“找不到亲戚在卖掉也不迟!”
暗夜里,沉沉睡去的叶溪菡,对屋棚外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
华灯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