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宁远远认出了停在奇石馆门前的马车,两年前,这辆马车曾多少次停在县学门口,那个熟悉的倩影,还有那个令他记忆深刻的大宝剑女护卫。
难道是朱佩回来了吗?
应该不是她,范宁又说服了自己。
这辆马车并不是朱佩的专用马车,而是朱家用来接送贵宾的马车,那段时间正好被朱佩所用。
虽然这样想,但范宁还是加快速度向奇石馆奔去。
他一口气跑到奇石馆门口,一眼便看见店堂靠大门处站在一个身材极高的女子,一把熟悉的宽大宝剑背在她身后,一根长长的粗大辫子拖到臀部,正是朱佩的贴身女护卫剑梅子。
两年不见,她的变化不大,穿一件黑底绣银色梅花的短衣,下穿一条宽大凉爽的绿绸撒脚裤,脚穿一双至少四十五码的绣花鞋。
剑梅子感觉极为敏锐,她感受到身后有人,一扭头,一双锐利的目光如剑一般落在范宁脸上。
她先是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笑容,但这丝笑容就像寒冬里乍现的阳春一般,短暂一现便消失了。
她又恢复了往日冰冷的面容,扭过头去,不再理睬范宁。
但就算这种冷漠,也范宁倍感亲切,仿佛与它久别重逢。
范宁笑了笑,走进了店里,几名伙计都在站到一边,显得有点紧张,二叔范铁戈拿着一本帐,正不慌不忙地汇报。
“这个月上品太湖石卖出五件,中品太湖石卖出十四件,下品太湖石本店没有经营,共计六百七十七贯钱.......”
范宁的目光落在货架前,只见一个修长的倩影背对着自己,那种熟悉的感觉迎面而来。
是她,整整两年未见了,她长高的很多,就像一只破茧而出的小蝴蝶,又像一只刚刚抽条的小鹿,身体开始发育了,体型苗条而削瘦,有了那么一丝少女的感觉。
她穿着一件银色的流苏褙子,梳着双螺髻,长长的秀发盘在头上,显得更加乌黑浓密,秀发下是雪白的脖颈,她正在端详一块货架上的太湖石,没有注意到范宁走进了店铺。
这时,范铁戈的汇报停止了,他只说到一半,这才让朱佩感到有点奇怪,不由回头望去,却正好看见了范宁吊儿郎当的笑容。
朱佩的美眸中迸出一丝惊喜,雪白的俏脸却腾地红了,顿时娇羞无限。她有点手足无措,转身便向店外走去。
“朱佩!”
范宁喊了她一声,连忙追了出去。
朱佩停住脚步,脸上的娇羞终于恢复了正常,她慢慢回过头,似笑非笑地望着范宁,“你这个臭小子还记得我?”
“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范宁笑嘻嘻挠挠头道:“你好像有点变样了。”
“我哪里变样了?”朱佩俏目眼中蕴含着一丝调皮的笑意。
“嗯!长高了很多,还有.....好像瘦了不少,脸上也瘦了。”
两年前,朱佩还是一个珠圆玉润的小娘子,现在,下颌有了轮廓,一个瓜子脸的形状出来了,鼻子又高又挺,粉嘟嘟的小嘴也有了轮廓,却依旧湿润娇嫩。
秀眉像两轮细长的弯月,秀眉下,一双俏目依旧黑白分明,像两颗宝石一样闪烁着光泽。
还有一个特别的细节,范宁发现她的胸脯也开始凸起了。
从前是一个粉嫩的小娘子,现在已经是一个娇美的少女了。
“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朱佩抿嘴笑问道。
“没有!”
范宁连忙摇头,“虽然模样有点变化,但那种感觉没有变,我第一眼看见你,那种熟悉的感觉,我就知道你回来了。”
“胡说!”
朱佩笑吟吟道:“你是看见了剑姐,才知道是我,否则在街上迎面走过,你都不会认识我了。”
范宁手一摊,“你不相信,我也没法子,朱佩,我请你吃饭吧,我还没吃午饭呢!”
“好!去山珍馆,我很怀念那里的清炖香菇。”
..........
不多时,两人在山珍馆二楼靠窗处坐了下来,窗外可以远远看见朱府的大宅。
范宁点了几样清炖山野素菜,又点了一只油焖山鸡。
“能喝酒吗?”范宁笑问道。
朱佩摇摇头,“不要酒,来一罐子冰镇雪梨汁。”
片刻,酒保给他们上了酒菜,另一名伙计端来一只木盆,盆内都是碎冰,中间是一只黑色的陶罐子,里面是刚刚榨出来的梨汁。
宋朝的榨汁机其实就是一座小型石磨,将一块块切好的梨从中间的石洞中放入,慢慢推磨,梨汁便顺着石槽流出。
范宁拎起陶罐,给朱佩的酒盏中慢慢倒满了一盏冰凉透彻的雪梨汁,笑问道:“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初见范宁的羞涩感已经悄然淡去,朱佩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她喝了一口冰镇雪梨汁,脸上笑容如鲜花绽放。
“今天一早吧!天刚亮时抵达木堵,我还说明天去趟县城。”
“去县城做什么?”范宁忍不住笑问道。
朱佩脸一红,“当然是去看看小姐妹,反正不会去找你,说实话,要不是奇石馆,我早就忘记你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