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心中乱糟糟的。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来,感觉马车已经平稳了许多,大概是上了官道。
她不知道自己跟着沈远回来是对还是错,她决定再相信沈远一次。
信他真的后悔,不会再用卑鄙手段强留住自己。
***
沈远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中,安安和思安都回到了明瑶身边。彼时明瑶嫁给了陈禹舒,两人生儿育女,孩子们承欢膝下,他们白头偕老——
他则是只能远远看着,看他们白头偕老,他在宫中孤独过完一生。
在他病重时,请了明瑶来见他最后一面。
明瑶还是那么美,与年轻时没什么分别,他却已形容枯槁。
“瑶瑶,如果能重来,那时我定会带你离开,什么江山皇位,我全都不要了……”
“瑶瑶,我后悔了,从我离开时就后悔了……”
“瑶瑶……”
他伸出手想拉住明瑶,可明瑶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声音冷淡的道:“沈远,我早就不爱你了,就算真的有来生,我们也不要再见面。”
一股绝望如利刃刺入他的心中,沈远颓然的收回了手。
明瑶漠然地望了他一眼,转身决绝离开。
“瑶瑶,别走——”
“瑶瑶、瑶瑶……”
沈远兀自还在喃喃叫着明瑶的名字,浑然不知在梦中对他绝情的明瑶,此刻正守在他的身边。
“苏姑娘,张先生到了。”魏潜放轻了脚步进来,低声通禀道。
他们秘密回到行营后,沈远短暂的清醒了片刻,发现明瑶还在身边,将替他诊治的决定权交给了明瑶。至于政务,则是交给一路扶持他夺位的首辅萧长宁。
已经守了他一夜的明瑶抬起头,面上透着几分疲惫。“快请。”
魏潜才答应着要过去,只见明瑶在撑着从小杌子上起身时,本就单薄的身子又晃了晃。还是张清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免得她踉跄。
从回到行营,明瑶匆匆沐浴更衣后便陪在沈远身边,几乎水米未进。
沈远所带来的心腹太医对他的病症束手无策,只重新清理了他腿上的伤口。眼看着沈远额上的热度退不下去,甚至还说起了胡话,明瑶心中焦灼极了。
“苏姑娘,您去歇一会儿罢。”他知道这位主子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若是她有任何不妥,比皇上自己受伤还难受。
明瑶摆了摆手,轻声道:“不妨事的。魏副统领,若有人来找我,直接将人带过来。”
魏潜见状,只得恭声应下。
不多时,他引着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进来,这位便是众人口中的“张神医”了。
“张先生安好。”思及他曾替安安调理身子,明瑶主动上前行礼问好。
张宴停下了脚步。
他对眼前的人并不陌生,三年前他见到了“毫无生机”的明瑶,亲口断言用过“生香”的人再无救回来的可能。
可如今她却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
“明贵妃?”虽是被叮嘱了要称呼眼前的人为“苏姑娘”,张宴还是叫了旧称。
明瑶微怔,已经许久没有人叫她这个称呼。
她略迟疑了一瞬,还是点了头。
“张先生,您是皇上信任的人,定然知道他身上的毒。”明瑶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轻声道:“事发突然,还请您替皇上诊治。”
紧接着她又将在山洞中沈远受伤、吞掉了所有药的情形告知了张宴。
张宴听完没有多说什么,走到了沈远的床边。
替沈远诊脉后,他皱起了眉,从随身带着的药箱中取出一个瓷瓶,交代了张清江用法。
随后张宴走到了外间,明瑶也跟了出来。
“苏姑娘,或许您不知道,我受过德安太子恩情,故此答应替皇上做三件事作为报答。”张宴没急着提笔写方子,反而对明瑶道:“眼下我已经替皇上办完了第三件事。”
早就听说张神医脾气古怪,纵然权贵也很难请到他,如今看来并非虚言。
明瑶一怔,这三件事中竟没有一件是请张宴为他解毒。替安安治病是一件事,在这点上,他作为父亲对安安的好,确实无可挑剔。
“所谓医者仁心,若您能真的看着皇上毒发,只怕我也请不到您。”明瑶没有被他唬住,她定了定神,沉稳的道:“当然我并非要威胁或是逼迫您,我想跟您做交换。”
张宴好整以暇的看着明瑶,眼中起了一丝兴味。
“当初您断言我用了‘生香’,也并非误诊。”她落落大方的道:“这药的秘方,就来自家母的师门。若您肯出手,定能得到满意的回礼。”
沈远没有动江玄越,没有动江家,明瑶决定为他求一次。
她话音才落,只见张宴的神色微变。
“眼下我师兄正在赶来的路上,只要张先生……”
这次明瑶的话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