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再睁开眼,方柏霓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中,除了在前方引路的团子散发着微微光亮, 四周都是一片黑暗。
在黑暗中走了许久, 方柏霓发现这里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人,不管他怎么呼喊, 都无人应答。
团子也悄无声息的,像是个单纯的长着一双翅膀的灯泡。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扇门。
方柏霓手落在把手上,微微转开,“咯吱——”一声,门开了。
走进去后两边突然亮了起来, 像是播放电影一般,开始播放一个人的一生经历, 从呱呱坠地的无知婴儿到后面成为一个大人。
即使过了这么久,他依然能一眼就认出这人。
在一幕幕快速掠过的影象中,他又看到了熟悉的人,他自己,看到了两人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的过程。
这是方柏霓第一次站在这个角度凝视着自己,凝视这个人。
就算是再亲密无间的人,多少也有些黑暗的、难堪的,拒绝与他人分享的记忆,将自己所有的记忆分享给另一个人,是个堪称冒险的举动。
记忆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一个人,没有人能肯定在其他人分享了他所有的记忆后,还能一如初始。
原来这个人以前是这个样子的,方柏霓唇角微微翘起。
无数人影画面在他面前汹涌飞去,光速在他眼前穿梭滑过。
到最后只剩虚影。
最后的最后,他在虚影的尽头看到了一个安静伫立的黑色人影。
黑色人影嘴唇无声翕动,方柏霓读懂了那句话:
【欢迎来到现实世界。】
一阵耀眼的白光后,方柏霓睁开眼,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方柏霓侧过头,对上了一双担忧的漆黑眼眸。
在清醒之时,曾经的过往种种都化作云烟,所有经历过的世界记忆像是被封存了一样,蒙上一淡淡层雾。
这种时候,陷入小世界前那一段记忆就会特别让人印象深刻。
比如,某人在饭里下的药。
几乎是他一动顾岭就醒了,他死死地盯着方柏霓,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方柏霓率先打破平静,“我为什么会在这?”
“你在回公寓时被车撞到,已经昏迷三个月了。”顾岭深呼吸,努力平复心情。
方柏霓费力地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想和顾岭见面说分手,结果在出门时一辆失控的车迎面而来。
当初为什么分手?好像是嫌弃他太粘人来着。
还有就是两人之间的恋爱太久,久到他认为这人马上就会喜新厌旧,当时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顾岭会一直爱他。
但真实情况确是,顾岭永远是两人中更卑微的那个,他不提分开,顾岭更不会主动提。
“先吃点东西。”顾岭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
方柏霓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那碗粥。
记忆又回到了‘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那种会在饭里下药的人。’
顾岭看到后解释道:“你现在刚醒,身体机能还未完全恢复,医生嘱咐只能吃简单的流食。”
方柏霓:“......”
“我记得我明明是在公寓里晕倒的。”
为方柏霓做身体检查的医生听到这句话后,说道:“可能是你潜意识里认为会发生的事。”
方柏霓的话突然一顿,抓住了医生话里的关键,“我根本没回公寓?”
顾岭迟疑:“你在回公寓的路上出......被送到医院。”
似乎是不想提起‘出事’二字,怕勾起不好的回忆,顾岭格外委婉。
这么说,当时是他以为酒里有药,是假的?
“可能是病人想回家的念头太过强烈。”来检查身体的医生随口道。
假的。
方柏霓如遭雷劈。
医生走后。
“怎么,在你的幻想中我做了什么坏事?”顾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该不会是往你的粥里放了什么东西吧。”
“小没良心的。”
语气听起来万分无奈,嘴角却是止不住上扬。
方柏霓不改色道:“怎么会。”
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吃完粥,像是下定决心般,顾岭静默半晌后道:“如果你想分开的话,我可以.....”
方柏霓泪眼汪汪地道:“难道我生病住院了,你就要和我分手?!”
“渣男!!!”
方柏霓紧抿着嘴唇,静静地看着他,看上去十分委屈。
猝不及防被骂,顾岭语速加快解释道,“我不是,我、我,你不是想分开吗?我是说我不会分开的。”
无论如何解释不清楚,顾岭自暴自弃道。
“我是说,我爱你。”
方柏霓眼中闪过微不可查的笑意:“我知道。”
因为看过顾岭的记忆,他知道顾岭有多爱他。
知道对方是在治疗时共享了他的记忆,顾岭在心里暗骂一声小没良心的,
但这一切他心甘情愿。
顾岭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端详后,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只哭不掉眼泪?”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