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中的黑暗里滞了滞,失笑:“阿狸……快来。”她将被子揭开一个角,阿狸即刻钻进来,呼噜呼噜地在她怀里蹭。
顾燕时抱着它坐起身,扬音:“兰月?”
屏风那边珠帘一响,兰月便进了屋,问她:“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还好。”顾燕时衔着笑,兰月为她取来衣裙,又道:“孙嬷嬷挑的宫人们已过来了。一会儿用完膳,姑娘便传他们来见见吧。”
“好。”顾燕时点点头,“我还要给齐太嫔写封信,告诉她我已平安到了,免得她记挂。”
“那奴婢一会儿取笔墨来。”兰月说罢,顿了顿,“是否也告诉陛下一声?”
顾燕时羽睫微微一颤,垂首想了想:“不了吧。”她摇摇头,“我若出事,自会有宫人侍卫传话回去。既没消息,他就该知道我已平安到了旧宫,不必我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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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的工夫里,天气更暖了一重。宫中太液池边的杨柳愈渐茂盛,暖风拂动里,柳枝轻晃,窸窣作响。
苏曜近来不太忙碌,闲暇时常在湖边坐着吹风。身后骤有人声一落,苏曜懒得回头,勾着嘴角笑笑:“好烦啊你。事情不急,就晚些说。”
“……是不急。”林城驻足,抱拳,“只来禀奏陛下一声,静太妃已平安抵达旧宫。”
面前闲坐于地的背影静默一瞬:“哦。”
林城见他无意多言,就欲告退。苏曜略作沉吟,到底多问了句:“审的如何了?”
“没什么进展。”林城一喟,“那人嘴巴硬得很。虽是严刑逼问……太重的刑却也不敢用,恐伤其性命,断了线索。”言及此,他不禁懊恼,“早知如此,自始就该将另两人也留在旧都一并审了,多少还能问出些话!”
“死都死了,生这个气有什么用。”苏曜轻笑着站起来。他回过身,林城看到他手里摆弄着一根狗尾草。
他闲闲地搓着那截毛茸的部分,草籽被搓出来,陆续散落。行至林城跟前,他伸手,将手指上沾染的草汁擦在了林城衣衫上。
林城不敢骂他,垂眸冷眼。
苏曜擦净了手,啧声:“朕近来认真想了想,打算剑走偏锋。”
林城抬眸:“如何剑走偏锋?”
“你去江湖上找些资历丰富的老人来。”他咂一咂嘴,语气慵懒,“就是无所不知的那种,尤其要对大小门派都熟悉。花重金也不妨事,只是要记得,暗中去办,别走漏了风声。”
林城皱眉,越皱越深。
他大抵听懂了陛下要找的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人在江湖上有个统称,叫百事晓,亦或百事通。行走江湖的侠士们若想打听什么,找他们总是没错。
可陛下找他们做什么?
苏曜打量着他的神情,笑了声:“咱们难得抓到了活口,又正面跟他们交了几回手,好机会不能浪费啊,对不对?”
林城听得云里雾里:“臣不懂……请陛下明示。”
“先去找人吧。”苏曜拍了拍他的肩,“找十个八个过来,更多也好。人找齐了,咱们再商量下一步怎么走。”
林城看看他,满目困惑。
他这话听来,像是尚未拿定下一步棋该怎么走。但或许因为二人间太过熟悉,林城莫名觉得,陛下好像在诓他什么。
踌躇再三,林城终是忍住了疑惑,抱拳:“臣遵旨。”
顿了顿,又说:“臣告退。”
“还有道旨给你。”苏曜道。
林城忙停住脚,苏曜轻啧:“回家一趟。”
林城额上顿时青筋跳起:“陛下……”
苏曜挑眉:“想抗旨啊?”
“……”林城噎住,僵了半晌,只得低头,“臣遵旨。”
语毕,他向后退去,退开几步纵身一跃,背影在树梢一掠,转瞬消逝。
苏曜眯眼,望了那道背影少顷,心底揶揄:傻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有亲人记挂还不好?
他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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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能吃吗?”
旧宫北边园子里的山坡上,顾燕时蹲身从地里揪出两片叶子,转身问身后的宦官。
跟他出来的那宦官是灵犀馆现下的掌事,叫路空,与她年纪相仿。
听她发问,路空上前了两步,一看就说:“能吃。这个用水焯一下,加些许盐、芝麻油、辣油,简单一拌,最好吃了。”
“那也采一些。”顾燕时抿笑,边说边采下几株,放进手上挽着的竹篮里。
来旧宫之前,她设想过许多将来的生活,却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乐趣。
这地方空置已久,各处院落都杂草丛生,宫人们也没太多事可做,不知谁先留了意,发现许多地方竟长了可食的野菜,得闲时就常有人来采,给平素寡淡的膳食添些滋味。
顾燕时的膳食倒不寡淡,但昨日听说还有这种东西,她还是来了兴致,今日就寻了过来。
若真的好吃,她还打算寻些菜籽,种到自己的前院里。
……虽然那前院她原是想弄成一方好看的花园,但地方很大,辟出一块地方种菜也不是不可。
她还打算在院子里扎个秋千呢!
在这个地方,她大可以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