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娘一直睡到翌日天蒙蒙亮才醒, 她微微挪了挪身子,却被困住,颇有些动弹不得。
她望着头顶那张清隽的面容,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 嘴边不自觉泛起浅淡的笑。
许是因为被他揽在臂弯里安心异常, 昨夜惊醒后她便再没生过梦魇。
凝视了他好一会儿,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 想抬开他落在她腰上沉甸甸的手臂,可方才抬了一半, 那手臂反一个用力, 将她搂得更紧了。
“醒了?”耳畔响起低沉醇厚的声,“身子好些了吗?”
姝娘抬眉撞进沈重樾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 稍显赧赧地摇了摇头。
“不难受了。”
一觉醒来, 她浑身的力气都恢复了许久, 本也不是生病,只是因昨日的事儿太突然, 再加上她身怀有孕, 身子较往常弱些, 以至于惊吓过度才会昏厥过去。
她话音刚落,只听从某处忽得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在安静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姝娘懵了懵, 下一刻一张脸臊得通红,躲在沈重樾的怀里, 头也不敢抬。
沈重樾扯唇笑起来,问道:“饿了?”
姝娘低低应了一声,自昨日到现在,她已经隔了很长时间没进食了。
“是有些饿了。”姝娘将手缓缓抚上小腹, “他也饿了。”
看着姝娘这动作,沈重樾微微一愣。
姝娘有孕的事,程棋在昨日便已禀报给他了,说实话,相对于惊喜,他的第一反应更类似于庆幸。
有了孩子,他与姝娘之间便有了再也切不断的牵绊,他也不必再愁如何让姝娘心甘情愿地同他回京。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可他忍不住不那么去想,突然多了个孩子,高兴之余,对他来说始终有些不真实,因为无法亲眼看见,更像是飘浮着的空中楼阁。
相比于还未出生的孩子,他无论如何先想着的都会是姝娘。
“我昨日问了大夫,听说妇人怀胎极其不易,他可有闹你?”沈重樾问道。
姝娘摇头,“他很乖,也不闹我,我除了有些累和嗜睡外,没有任何不适。”
她见过村中许多刚有孕的妇人,闻不得一点荤腥,常是吐得昏天黑地,什么都吃不下,难受得紧了,还跑来哭着央她开一个止吐的汤方。
可姝娘一点没难受不说,胃口还好得很,用老人们的话来讲,这都是福气。
看着姝娘说话间连眼眸都透着温柔的笑意,沈重樾这才稍稍放下心,问她:“想吃些什么?”
他这语气实在像极了姝娘从前托小虎子每日去问他的话,姝娘听着,忍不住同他玩笑:“公子是要亲自给我做吗?”
沈重樾沉默了一下,才答:“你若是想吃的话,倒也不是不可。”
他正经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下定决心赴死的悲壮,姝娘愣了一下,不由得轻笑出声。
他敢做,就是为着孩子她也实在不敢吃啊。
“公子的好意,姝娘心领了。可我向来吃习惯了自己做的东西,还是亲自下厨得好。”
说罢,她起身下炕,利落地梳好凌乱的发髻,推开门去,却见门口一人抬着手,一副作势欲敲的模样。
见门开了,他笑道:“将军,夫人,这菜和肉我都已经赶早从镇上买回来了,正想问问你们何时起来。”
这人姝娘还记得,就是昨日从那几个大汉手中救了她的人。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称呼他。
“夫人,属下姓程,在将军手下当差,您叫我程棋便是。”程棋主动介绍自己。
姝娘有礼地一笑,默默记下他的名字,冲他道了声谢,然下一刻却倏然懵了懵。
将军……
她应当没有听错吧。
她茫然地转头看向身后的沈重樾,接收到她疑惑的目光,沈重樾淡淡地对程棋道:“你先下去吧。”
程棋看到姝娘那神情,意会到什么,应声拱手退下。
“有一事,我还未来得及同你交代。”沈重樾斟酌着,不知该如何解释为好。
“公子不是商人吧?”
沈重樾迟疑间,却听姝娘蓦地笑道:“其实我早便看出来了。先前就觉得公子不像,公子给我买菜的钱银实在多得过分了些,都说商人精明,我就想着哪有公子这般不会精打细算的商人啊。”
何况那时,沈重樾就算面对秦佃户的威胁也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说出要将县太爷的事状告陛下的话,姝娘便知道他的身份定不简单。
沈重樾笑了笑,他那时之所以给姝娘钱银,也不是精不精明的事,只是想给她罢了。
“我的确不是商人。”他轻描淡写道,“我十五岁便开始从军打仗,后来立了功便被陛下封了将军。”
姝娘的反应倒也还算淡然,毕竟将军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几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