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元安帝的声音有些哑,许是咳嗽的久了,竟透着一丝虚弱在其中。
皇后已经被带下去了,可江墨潜还半躺在地上,他动也没有动一下,仿佛失去了灵魂的碎布。
人很快来了,元安帝挥了挥手,有些疲惫的道:“将二皇子送回去,着太医仔细诊治。”
“不必了。”江墨潜舔了舔嘴角,腥甜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却仿佛更加刺激了他的神经。
他像是终于回过了神一般,原本的毫无生气顷刻间恍如不曾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眼底密布的阴影之中,越发的阴翳可怖。
他随意的抬手擦了擦唇角,那还残留的点点血渍,随后拒绝了下人的搀扶,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元安帝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有着淡淡的警告。
江墨潜却好像没看到元安帝的眼神,只意味深长的透过人群看了眼文瑶。
“父皇,儿子无事,一点儿小伤罢了,算不得什么,今日的中秋宫宴,儿子不参加,定然抱憾终身!”一字一句,咬的很重。
这是什么意思?
元安帝眼神眯了眯,这个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由最是老实好掌控,变得阴沉狠毒了,这并不是好事。
元安帝从来不会将自己一步步的逼迫放在心上,也对于挑拨儿子自相残杀这件事丝毫不会觉得愧疚。
他刻在骨子里的冷血早已经铸就了他的无情。
他别有深意的看着江墨潜,手指随意的敲着桌面,似乎在辨别江墨潜话里的真假。
半晌,才重重的道:“你既然要留,那便留下。”
*
顾千屿也就是现在的南辰,他动手打了江墨潜的事好像被刻意忽略一般,之后也无人再提起。
中秋宫宴照常进行,但众人早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随意自在,反而战战兢兢起来,只期盼着宴会早点结束,好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文瑶更是想立刻离开了,她现在满心都是疑问,只想找个地方,好好问一问南辰这么久以来的情况,对于宫宴顿时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本来宫宴原本计划的是男女是分开而坐的,可文瑶明显不想离开南辰,从刚才她就一直紧紧的拉着他的手,一时都不曾松开过。
她很怕一松开,南辰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南辰被她的执拗弄得哭笑不得,理解文瑶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疼。
不过,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半分钟都不想与她分开呢。
且不说两人如何,元安帝见两人一直黏在一起,倒是难得的没有多说什么。
原本的女眷们是坐在西边大厅的,因着文瑶和南辰两人,元安帝破天荒的让人将女眷席搬到了一处。
只不过男人们是坐在最前面的,随后的才是女眷们。
这边,元安帝最左侧靠近正中高座的则是诸位皇子,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刚刚差点被送走的二皇子江墨潜。
江墨笙、江墨辰二人早就已经到了,只是之前之后作壁上观而已,此时也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并不曾有十分特别的举动。
江墨染是和元安帝一块进来的,不过这倒可以理解,毕竟江墨染身边医者众多,近来元安帝不大好,多数时间也是江墨染带领医者随侍左右。
江墨离同顾千屿交好,本是约好了一同进宫的,但是半路惠和长公主突然派了人来,让江墨离过去一趟。
这惠和长公主和江墨离好歹是亲姐弟,顾千屿不好跟着,这才和文瑶先走一步。
至于七皇子江墨白,倒成了最特殊的一个,他倒也不是只身前来,反而随他一同出现的竟然是几个臣下之子。
竟然是丝毫不避讳的样子!
宫宴一开始,在场的众人自然是先要敬元安帝的。
文惠帝年纪算不上大,可脸上却显出一丝老态,可能因着向来身体欠佳,一直被药养着的缘故,面上看着有些浮肿。
往日还不太明显,近来身体越大不好,用药太过猛了些,竟是再也藏不住了。
众人敬酒,这是头一杯,元安帝也不好不喝,首领太监福安知道元安帝的情况,也没敢多倒。
元安帝举杯,面上挂着尽可能和煦的笑容,可一双眼睛深处却仍旧透露着帝王该有的精明锐利。
此刻他的目光一一瞧着底下的群臣,或是怀疑或是确认,在这月色清冷的晚上,他像是要将这些人心中的野望看个清楚明白一般。
众臣见上面很久没有说话,心中不禁越发的惴惴不安,这凝重的犹如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实在叫人有些透不过气。
方才当着群臣的面,元安帝发落了皇后,显然没有给皇后翻身的余地,也间接堵住了江墨潜向上的那条路。
剩下的那几位皇子,究竟谁才是元安帝心中最佳的人选呢?
一时间这个问题萦绕在众人心中,群臣们神色变幻,这个节骨眼儿上只怕他们做什么都是错,伴君如伴虎,果真是不假的。
元安帝渐渐的收回目光,他现在还没死,只是身子抱恙,可皇子间的夺嫡就风起云涌。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这些儿子私下里做了什么手脚,可如今局势不明,随时都有可能千变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