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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见正如报告上所言。”
少年半跪在昂贵的地毯上,注视着上面的花纹:“虽然黑手党的内核就是用暴力作为解决事情的最快手段, 但是假如对暴力不加以限制的话, 这艘名为港口黑手党的船必定将会走往沉没一途。”
这种话大概属于忠言逆耳那一挂, 万一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是那种暴虐脾气, 可能就会当场打出gg结局的那种。
假如不是在多次谨慎的接触之后久见秋生确定森先生并不是那种会因为被属下说出了类似于“组织不改变,明天就完蛋”的话就恼羞成怒痛下杀手的那种无脑首领,他绝对不会做出提交那份关于组织结构优化的文件的。
这不是因为对人家的小女儿图谋不轨嘛,所以考虑到万一港黑翻车了就没得盛大的婚礼了……但是爱丽丝是异能力的话, 不但合法结婚的梦想宣告破灭,斗志也没了(这一定是针对萝莉控的替身攻击!)
“久见君是想要洗白上岸吗?”
的确如此。
“但是,做不到啊。”
眼角眉梢都带着疲惫, 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社畜气息的大叔并没有摆出首领的架势,他瘫在办公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 笃笃笃乱响。
“无论是诸君身上的血债,还是说其他的,都已经到了无法回头的地步。”
“我们这等人, 苟活于黑暗,也并不向往光明。”
他笑了:“我本来以为你会越过芥川君向我提交这份报告, 但是你出乎了我的意料。”
芥川龙之介毫无疑问可以说是每一寸肌肤里都流淌着黑之血的人。他活着的每一个瞬间背后都是曾经夺走的, 属于别人的生存机会。曾经生活在贫民窟的其他人也好,如今那些惨死在异能力罗生门之下的敌人也好,都是他必须背负的罪恶。
即使不那样就活不下去了,但是他依旧有罪。
众生皆有罪。
某个意义上, 罪恶即是他本身,天上地下只有这一个人,从骸骨中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在黑暗里寻觅到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为何天生我,又弃我?
“天真。”
那个坐在横滨黑暗的顶端的男人无不带着恶意地笑着:“正因为恐惧被舍弃,所以说对已经构建成的关系才会形成病态的依恋。好卑鄙啊,久见君就利用这一点,让可怜的芥川君即使已经隐隐明白了这份报告有违自己,有违黑手党的天性,也还是选择把它递交给了我……”
他用最刻薄的语言,最单刀直入的分析试图把久见秋生的心脏一层一层地撕开,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然后把他从人性的悬崖上推下去。
但是久见秋生回答说:“不。”
“我不适合待在黑手党,这是首领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的。”
“我无法内心毫无顾忌的杀人,我始终对一切都常怀怜悯与恻隐之心,所以我总是会选择对双方而言伤亡都最小的繁复处理方式。”
“虽然可以说怜悯是期望被人帮助,所以订下了帮助别人的规则,恻隐是恐惧被人这样对待,所以伸出援手——人性就是这样,就算是美德也能够用利益勾结来解释,可以轻易看穿,但是假如首领的内心根本不相信这些东西本身的存在,为什么一定要费力去证明那些东西是谎言呢?”
“正因为相信,但是却又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是相信的,所以才想要找到证据来否认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港口黑手党算无遗策的首领其实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想笑了:“但正是这一点才让我忍不住选择追随,奉上忠诚。”
“然而这终究会伤害到身边的人……师长,亲人,下属,所有的一起都会不停地失去,直到一无所有,背负一切,这样的下场,真的是太熟悉了!”
“想要好好活,有错吗?”
“把芥川君当做怪物的大家,总是忘了,他也有人的眼,人的心。”
华丽而沉郁的装饰物在光影中显现出斑驳的模样,坐在办公桌前的森鸥外脸上的神色就像是垂暮的老者一般看不透含义。窗影在地上烙印出一个十字架,他坐在尽头的黑暗里注视着被光与影钉在架上的人。
总觉得记忆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是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场一言以蔽之可为“久见秋生建议港黑洗白但是却被森鸥外拒绝了中途芥川龙之介不停躺枪”的争论最终以久见秋生被下令关禁闭三天告终。
……
完全没有头绪。
国木田独步难得有些烦躁不安。
虽然说一直自称“并非调查那些家务事的三流侦探事务所”,若是付出的价格足够,那么也无所谓是不是三流什么的了。
然而关于久见秋生以及我妻弥什之间关系以及出身的调查事件却始终没有任何的开口,作为并不是很相信神明而是相信理想的国木田独步,情不自禁地也有些唯心主义起来。
但是能把这种颓丧转化为对工作的满满斗志的只有他一个,谷崎润一郎就……
“这个家伙单单是被目击出现在近些年各个灾难现场的情况就能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