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开始例行嘟嘟哝哝个不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喝了不少了,而每次喝醉了酒,他就要发些牢骚,仔细听的话也不过是“某某病患实在是不听医嘱”之类的话。
事实上,踯躅冷泉馆一直被主城中的那位夫人所排斥警惕着,这一点众所周知——这七年里,久见秋生也好,阿雾也好,云侍也好,以及许许多多的侍女与武士,都被迫奋力抵抗着那位新夫人的明枪暗箭,尤其是在城下町建立起来之后。
刺杀是最常用的手段。
不管是主城还是踯躅冷泉馆,都有许多人死在了这场不见光的后宅阴私斗争当中。而他们甚至没有什么像样的名姓,就因为一些仅仅是谣言的东西而被新夫人所杀,或者由于那一夜是她或他负责守夜,而被刺杀的人先行抹了脖子。
“还是你家的日月丸叫人放心啊。”
源次郎在富冈小平太“没有其他事情了吗”这样不通人情世故的话语中坚持坐下来要喝一杯:“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三郎啊,明明和日月丸玩得很好,怎么稳重一点也没学到呢?”
“三郎也已经很稳重啦。”
久见秋生在秀孩子方面上向来有一种欠揍的谦虚。
“我的孩子也很稳重!”
富冈小平太仗着自己也有孩子试图加入对话,但是在源次郎“小平太先生您的儿子才两岁吧”的嘲笑中败退。
事实上正因为平日里的事物繁多杂重,所以说才会偶然要聚在一起饮酒;不然的话身体里那根弦总是紧绷着简直能把一个人折磨疯掉。要是说饮酒时有什么具体的主题的话其实也没有,大概也就是想到哪里讲到哪里。
“话说三郎也应该娶妻了……到年龄了吧。”富冈小平太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话题绕回了亲事上面。
“是到年龄啦!但是完全定不下来的模样,他和日月丸养了一只鹰,话说久见大人知道吗?”
久见秋生:?
“不知道。”
他用谴责的目光看着源次郎,一副你家孩子怎么带坏我家孩子的模样。
“两年前他们在狮子音上捡到的,偷偷养在山上,如今已经长得很大了,于是得意洋洋地带回来向我炫耀——这两个孩子可真是能瞒啊。”
“那也很厉害了。”
久见秋生笑道:“养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噫。”
源次郎大叹了一口气:“三郎是有天赋的,只是我瞧着倒是吃喝玩乐荣华富贵在心,哪里有半点武士的模样啊。”
“你瞧那是谁?”
泉谷医师一直趴在桌子上不说话,此时忽而笑道:“吃喝玩乐荣华富贵在心的来了。”
源三郎果然骑着马远远地过来,一只鹰在他的头顶盘旋;他到了近来,众人才发觉他蹙着眉,神色很是凝重。
“城里传来消息说领主大人决定把那位小公子送到甲斐国做养子,明日便出发,到了夜里要在此落脚,令我们做好迎接准备。”
“迎接?”
源次郎先嗤笑了一声:“按年纪我们姬君为长,按身份我们姬君为嫡,那位小公子算是什么,要我们迎接?”
他的态度极其恶劣;事实上几乎但凡是经历了七年前紫藤姬病危那一桩事的人提起如今已经七岁了的那位小公子都说不出好话来。
当年就是因为他的出生主城才举办庆典紧闭城门,虽然稚子无辜,但是人心都是肉做的,自有远近亲疏之分。
他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才反应过来——领主把那位小公子送给了甲斐国做“养子”,几乎也就是人质了;但是自从一年前赤池国与黄台国在鹤姬山进行了一场不分胜败的合战之后便一直蛰伏不动休养生息,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让领主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召集众人。”
下意识地,久见秋生站起来:“假如这位小公子在明晚在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箭双雕!她想一箭双雕!”
富冈小平太对政治奇异地敏感,他的酒立刻醒了:“现在她在暗我等在明,只怕明日是一番苦战!”
“检查一下今天来袭的刺客的尸首。”
久见秋生遥望了一眼主城的方向,但是隔着一重一重的山,什么也看不见——那座城池隐藏在步行需要十个时辰以外的黑暗之中,鬼影憧憧。
“派人去探查狮子音城寨的情况。”
妻女山背阴的一面与青土国接壤,从那里到踯躅冷泉馆再到主城是一个钝三角。狮子音山在从馆城到主城的那一个钝三角的一边,具有地势之利,不得不防。
这一夜,踯躅冷泉馆灯火通明。
侍女们已经被安排了明天迎接小公子一行人需要做的事务,很多人有些惴惴不安,但是整体保持镇定;她们仔细检查了一遍每一个厢房门下的机关,确认假如在馆城中发生刃战时能够顺利取出藏在暗匣子里的打刀。
打更的更夫被召集起来,通知城下町的居民们提高警惕。
“我闻到了血的味道。”
阿犬说。
在半个时辰前久见秋生将他与西平喜二郎赦免并释放,因为只论潜入的话阿犬是一个出色的忍者,即是不可控的,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