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姝只觉他变得很陌生,还有些可怕。◎
时光荏苒,眨眼间已经过了一年多。梅雨时节,天气一直阴雨连绵,淅沥之声,没日没夜。
温庭姝从午睡中醒来,轻启纱窗,湿润的风扑面而来,外头淫雨霏霏,天地万物皆笼罩在淡淡的烟雾之中,给人一股仍旧处于梦境中的错觉。
想到自己方才做的那个梦,温庭姝不由黛眉轻颦,内心升起几分惆怅。
这样阴沉的天气,连绵不断的雨更加惹人愁绪,温庭姝只觉得内心纷扰,无从排遣。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发生了许多事情,比如清河公主与江北塘和离,江北塘扶正了自己的妾室。这件事引得汴阳城百姓们议论纷纷,热度至今未减。
温庭姝的闺友赵文慧年初嫁到了白家,她与白枫简直就是一对冤家,两人时常发生争吵,一旦争吵必定将和离挂在嘴边,可是两家人不同意两人和离,他们这对冤家就算互看不顺眼,也只能凑合着过。先前与白枫好上的桃夭夭因为白枫拿不出钱来给她赎身,便与一富甲一方的商人勾搭上了,最后被那商人赎回去当了填房。
宋子卿、方琼以及陆修言在春闱中皆高中魁首,不过会元以及状元并未出自他们三人,而且由京籍的一名人士尽收入囊中,这状元郎乃是三元及第,听闻年纪轻轻,且俊美无俦。
榜眼与探花为宋子卿、方琼所得,陆修言被选为庶吉士。
温庭姝听她父亲说,原本方琼经义、诗赋都比宋子卿强一些,应该是第二名榜眼的,只因为方琼容貌比宋子卿更胜一筹,孝文帝便钦点他为探花,宋子卿便得了榜眼。不知从哪朝代起,这探花已然成了容貌端正的代表。这年春闱三鼎甲皆为年轻人,令朝臣们不禁感慨,后生可畏。如今那四人已经同入翰林院。
前段时间,宋子卿定了一门亲事,是京中的一官小姐,至于是谁,温庭姝并不知晓,也不想去打听。方琼那边依旧未曾定亲,听说想把女儿嫁给他的权贵人家不少,然而他全部拒绝了。
温庭姝静静地凝望着外头的雨,不知过了多久,她轻叹一声,掩上纱窗,回身走到小榻上坐下,携起几上未看完的地记翻阅起来。
再说她自己,温庭姝的书画铺子仍旧是老样子,其实以她如今的能力,可以多开几间,挣多些钱,但那样太花费时间精力,温庭姝的初衷并不为挣钱,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在绘画上,她的技法日臻成熟,渐渐有了自己的风骨,柳一白已经不再指点她,但温庭姝觉得自己的画比柳一白的画仍差了许多东西,温庭姝觉得这也许是与阅历和见识有关,大家闺秀的身份束缚了她,让她无法和柳一白一般,到处去游历,增长见识,拓展视野。
之前柯无忧提议与她一同去游山玩水,但至今还未实现,温庭姝看着手中的地记,忽然有些向往起来。
正这么想着,春花领着柯无忧进来,“小姐,柯公子来了。”
温庭姝眉眼一喜,抬眸看去,见柯无忧穿着蓑衣,手上还拿着油纸伞,还是作男子打扮,显得剑眉星目,英气十足。
温庭姝放下手中的书,连忙让秋月去准备茶点,随后起身相迎,看着她发上有些湿意,便道:“外头一直在下雨,你怎么还过来呢。”
柯无忧看了她一眼,见她面庞上淡施脂粉,乌黑浓密的秀发盘成简单的髻子,插只碧玉簪,上身穿着雪色纱衣,下身系一条白绫长裙,纤纤玉手搭在小腹前,手上还捏着一方素帕,仿佛一树梨花迎风前,愈发显得清新脱俗,温婉动人。
柯无忧将伞递给秋月,又径自除去蓑衣,笑吟吟地说道:“你一个人呆着不闷?我来给你解解闷。”
温庭姝莞尔一笑,柔声道:“是你自己呆着觉得无聊吧,才找我给你解闷吧。”
两人如今的关系已经越来越亲近,有时候温庭姝会肆无忌惮地与她打趣,柯无忧从来不会与她生气。
柯无忧含笑说道:“你不要戳穿我的心思啊。”
柯无忧放好东西后,温庭姝携起她的手坐到小榻上,用帕子帮她擦拭脖子脸上的雨水,一边说道:“我看你衣服都湿了,要不你进我屋里换一身我的衣服吧?”
柯无忧懒得换,也不想穿女装,便笑道:“湿一点点而已,这会儿也不冷,无碍。”
秋月送上茶点,柯无忧与温庭姝一边说闲话,一边饮食。
柯无忧喝了半盏茶,吃了两块点心之后,目光隐含深意地看向温庭姝,笑道:“南边海域军事大胜,如今江世子已经成为蔚云城的守城主将,才短短近两年的时间,他便坐上了那个位置,当真非普通人能比。”
温庭姝听闻这消息不觉怔了下,而后面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他如今已经实现自己的抱负,温庭姝内心很替他高兴,而她也终于可以彻底地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
温庭姝虽然没有再见过江宴,也没有与他互通音信,但因为柯无忧一直与李擎书信往来,所以温庭姝总是在柯无忧嘴里听到关于江宴的事。
从柯无忧那里,温庭姝知道,江宴成为主将的路并不容易,期间经历过好几场凶险的战役,身上受了不少伤,严重的一次险些丧命。温庭姝知道自己与江宴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