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白二,也忒各色!你家里也没个姐姐妹妹,要它有什么用呢?你拿着它,也不嫌扎眼!”
那白姓少年一样也是个牙尖嘴利的,嘻嘻一笑:“非也我家里没有姐妹,只是我姐姐不爱那些花儿啊盏啊的。倪二,别磋磨我,快联一句是正经!”
那倪二本就是个懒怠学习的,别说作诗,便是背一首也难倒了他,当下吭哧瘪肚,急得满脸通红!
金喆躲在裴宛身侧悄悄探出头,聚精会神看热闹,也看那盏被少年提着的所谓“美人灯”,长约一尺半,扎的是婉约仕女形状,从楼上看去的确做工精妙,璀璨夺目。
只是被一个孩子似的少年提着,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裴宛见她看得入神,也不禁探身瞧了瞧。
金喆指着那提灯少年,悄悄道:“听起来是浣州声口。”
裴宛眼神会更好些,瞧清了隔壁的人,“那个倪二……是礼部仪制清吏司郎中倪拙诚的公子,今年应考。”
除了那位京中的公子,其他学子大多也是南方声口,看来就是掌厨大娘说的今儿也点了醉八仙的南方学子了。
*
大约是他们俩围观的太瞩目,书生发现了他们,那白二回身,伸出脑袋笑道:“喂,你也想要这灯吗?”
裴宛将身子摆的正一些,正好遮住躲在他身侧的金喆,闻言笑道:“这灯是还不错,只可惜在下不通诗赋,敬谢不敏。”
那白二依旧撺掇他道:“瞧你蛮风神俊雅的一个人,想来也开过蒙识几个字,你就胡乱对对嚒!”
看起来他是真的不想把这灯给倪二,颇有几分随便别人联诗他就放水的嫌疑。
那倪家二公子亦倚着窗户往这边看,只见隔壁那青年一身绯色袍服着实靓丽扎眼,浑身气度也是说不清道不明,不通诗赋说得那么气定神闲,有意思——他定睛打量,灯影之中青年袍服纹样辨认不清,他肩袖上那两团……
倪二猛摇了摇头,心里唬的一跳,猛地去扯白徵,“白二,别与他扯皮了……”
而金喆则一直听那个白姓少年话里话外挤兑裴宛诗文不通,心里大大的不忿,就算是能诌两首诗又能怎样呢?他武能策马行军、文能治吏济民,谁稀罕耍笔杆子?
裴宛见她面有异色,“你想要那灯?”
金喆眼珠儿一转,拉过裴宛,悄悄与他说了一句话。又问:“可行?”
裴宛笑道:“那有什么不行?”
“会不会……”因想到可能丢脸的是裴宛,她还是有些踟蹰,一脸犹疑:“会不会太俗了?”
“一点都不俗!”裴宛抬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头。随即喊道:“那位白兄弟,我有一句来对,你的那句是?”
白二回了一句:“火树千灯琉璃盏,化作天上倒悬焰。”
裴宛接了一句:“醉仙楼里嚼仙子,畅春门外盼春来。”
这酒楼就是醉仙楼,门外就是畅春门,这一句诗连得工工整整,意头又吉祥,谁知学子们听了后哄堂大笑:“这也忒俗了!嚼什么仙子,分明就是大吃大嚼螃蟹宴嚒!”
金喆也羞红了脸,可她却生了个异样脾性,事情没做出决断前可能百般踌躇,一旦事情做定,板上钉钉,却是意志坚定,绝不后悔的。
眼下金喆便生出一股凌云之志,在包厢里几番跃跃欲试,似乎是非要与他们辩个分明的架势!
裴宛拍了拍她的背,一面安抚一面朗声叱道:“这就是你们书读的死了。‘嚼’之一字就俗了?岂不闻昔日词圣苏先生曾作‘牛粪火中烧芋子,山人更吃懒残残’之句?我这句若俗了,先生更待如何?”[注]
听他这话,底下书生学子的哄闹声明显小了,亦有人附和道是。
那白徵却在众人哄笑中独自徘徊,揣摩吟诵那一句,忽儿粲然一笑,直接喊来跑堂小二,将手中美人灯托付,又耳语叮嘱了几句,朝隔壁包厢拱拱手,携伴扬长而去!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